然而不等贺凤影探知更多,就在他们说话的一会儿工夫,得到通知的彭夫人步履匆匆地赶来了。
她满面欣喜地停在李桐枝身前几步,感慨道:“我听凤影说起九殿下多次,早就想见一见殿下,今日终于如愿了。”
贺凤影的好颜色正是继承自母亲。
虽同样是年逾三十,但岁月善待美人,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添一笔成熟风韵。
即便穿一身宝蓝色的重调绸裙也盖不过她本人的艳丽,反而凸显出她作为侯夫人的尊贵。
她轻言嗔怪忠义侯,道:“绥江,你怎么拦着两个孩子站在这中庭说话呀。”
忠义侯摸摸鼻脊,无奈道:“我同凤影平日有话,都是在这儿说。”
“那你们父子说你们的。”她期慕地瞧向李桐枝,道:“我让膳房给九殿下备下茶水和许多糕点,已经制好了,殿下同我进屋先用些垫垫肚子吧。”
李桐枝不好辜负她的善意与热情。
观贺凤影也以目光鼓励自己同彭夫人先进屋,便柔声道了谢,碎步行至她身旁。
父子二人目送她们身影远去。
屏退周遭侍从,再对视时,两张脸上是相似的冷漠。
“相关桐枝母妃上位的恶言也算她一桩心事,父亲当时是指挥使,若有内情,你应查清了。现在没有外人,不妨直言相告,好给我指个方向辟谣。”
“是谣言还是真相,能拍板定论的是陛下。”
忠义侯抬眸,道:“你为九殿下的一片心无可厚非,但即便成为指挥使,也该拿捏住分寸。”
他一直不太认可贺凤影仿佛要击溃八公主母家的行动。
到底八公主是皇嗣,她的母家是皇上指名的皇商。
此刻了然一旦告知贺凤影内情,他一定会借题发挥,不免先行警示。
“陛下认可我的分寸才擢升我为指挥使。”
贺凤影没有退让,也不准备把计划完全共享给父亲评价,平淡道:“是父亲在府中安养久了,不明时局,且将旧事说与我听吧,免去我多费心力重新调查。”
在彭夫人带领下进入膳厅,李桐枝才知她口中备下了许多糕点没有在夸张。
一张宽大的花梨木八仙桌上竟是满满摆了十几盘不同的糕点,丰富的品类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碗竹韵露清爽润口,你可以先饮些。还有这道金丝燕窝,我听凤影提过你喜甜,叮嘱着多加了两勺蜜,也可尝尝。”
彭夫人一顺溜地把枣花酥、水晶冬瓜饺、翠玉豆糕等自己喜爱的糕点都推荐给她,听得李桐枝有些发愣,不知该品哪一种好。
身为公主的小姑娘在宫中过得实在拮据,不肯多舍银两给御膳房,枕琴能在小厨房里准备给她的仅有糖蒸酥酪,见识不到太多花样。
若非贺凤影时常会捎带一些糕点进宫给她,她怕是桌上任何一道糕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哎呀,是我嘴碎话多了,府上厨子手艺佳,其实哪一道都不错,殿下尽取自己瞧着顺眼的试试吧。”彭夫人注意到她迟迟没有下筷,停下了介绍,哄着她随意夹用。
李桐枝便从摆放离她最近的碟子里取一块的翠玉豆糕送入口中。
清甜溢开,甜得恰到好处,并不过分腻。
又浅浅饮了口竹韵露,试了试枣花酥,她的小鸟胃便满了底。
放下筷子,噙着笑向期待她评价的彭夫人道:“的确很好吃。”
“能有你喜欢的就好。”彭夫人念及一会儿还要吃正餐,没推荐她用更多糕点。
素净如玉的手支起下颌,彭夫人怀着好奇心试探性问:“九殿下肯同我说一说你同凤影最初是如何认识的吗?我每每问起,他都拿巧合一类的话敷衍我。”
说到这儿她面露微恼。
没央李桐枝开始讲述,倒是自行嘟囔着抱怨起来:“别看他现在温和,小时候性子可独了,不肯亲近我和他父亲,更别提其他同龄人。
明明也是豆丁点大,竟当面嘲讽比他大两岁的男孩幼稚。闹得打起来了,还借他父亲教他的技巧,把人家压在身下揍……”
同父亲讨论完的贺凤影方一踏入厅内,就听到母亲向李桐枝讲自己年幼时的丑事,拆自己的台。
笑容顿时僵在面上,脚步也顿在原地。
李桐枝循着他们进门的动静看来,他对上杏花眼中盈到满溢出来的笑意,凝滞的思绪重新开始流动。
意识到他其实无需仔细解释什么。
毕竟透过时间提及过去发生的事,总会自行美化。
就像母亲现在讲起也是唇角含笑——全忘了他把人打得口鼻流血时,她是如何焦急伤心一样。
而作为倾听者的李桐枝未亲眼见到他冷漠揍人的情景,单是这么听一听并不会觉得害怕,多半只会觉得有趣。
不过为免母亲暴露出更多事,贺凤影还是快步上前,轻声中断了讲述:“母亲,你与桐枝在聊什么呢?”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