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不去,安赫。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雄虫表现得像个温和的兄长,他有着色素淡薄的银灰色瞳眸,整只虫都像得了白化病,干冷的实验室灯光打在他身上,白色发丝被光照得几乎透明。
整张脸唯一有血色的地方应该是嘴唇,安赫里托看到那双淡粉色的唇动了动,继续说道:“如果皇妃殿下不许你过来,就不要再来了。”
即使安赫里托还是个孩子,都能观察出雄虫的神情有多么凄切。他的嘴角往下压,眼睛不再看过来了,低下头用手背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双颊浮现出一点病态的血色。
安赫里托马上从墙角站起来,奔过一小段距离,扑到了玻璃上,对即将撤开手掌的雄虫焦急得喊道:“别走!”
“曾祖,我,我能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哦。随便叫吧,安赫。”穆苏尔卡虚弱得连个微笑的表情也做不到。
“我会找到办法带你出去的,穆苏尔卡。”孩子以和年龄不相符的肯定语气说着。
穆苏尔卡将小指头从用作空气流通的小孔里伸出去,孩子习惯性得用小手抓住了它,借由这么丁点少得可怜的身体接触来传递心绪。
“你要怎么才能带我出去呢?安赫,你还小。”
“我已经不小了,再过十二年,我就能当上皇帝,到时候我们一切离开这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居然没有说出向成虫寻求帮助的回答,而毅然决然将任务扛在自己身上,实属难得。
责任心,恐怕也是皇长子所接受的教育中要强调的部分。
“十二年吗.......我会等你的,安赫。”穆苏尔卡隔着玻璃,看到了孩子眼中迸发出的骄傲和喜悦,说服自己放下一丝丝的负罪感,继续欺骗道:“看守快来了,你快走吧。”
“下次呢?我还是周三周五来吗?”孩子听到自己得走了,心慌意乱,嗫嚅着问。
“来碰碰运气吧。”穆苏尔卡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我们一言为定?”他对比自己大七岁的雄虫说。
“一言......为定。”穆苏尔卡已经不想继续对话下去了,面对真挚而热烈的感情,他很不适应。
但当他将视线从地板缝里撤回来,发现安赫里托还握着他的小指头蹲在他面前没有走时,他似乎是被孩子直白爱慕的目光打败了,终于表现得像个还未成年的少年,犹犹豫豫说出了要求:“你能亲亲我的小指头吗?安赫。”
“啊,好的!”声音从孩子的嗓子里欢快得飞出来。
他珍而重之得用细细小小的手指头捏住了属于少年的指节,幼小而年轻的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蹦出了胸腔。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势和表情来亲吻这只雄虫,也许有相关的说法,只是皇宫的礼仪官还没有来得及教导他。他懊悔极了,觉得自己应该在平时好好观察四周,免得在这种时候于穆苏尔卡面前出丑。
还没有长出轮廓来的孩子腼腼腆腆得笑了,先前在他身上环绕的皇家式的严谨与克制都荡然无存。他握着那根苍白瘦弱的小指头,像是面对盘子里最喜爱的菜肴,只有一口,也只剩最后一口,他满怀兴奋期待它,更舍不得这么吃掉它。
他注视着指甲盖边缘泛出的一点肉粉色,热腾腾的心催促着他低下高傲的小脑袋,将柔软细嫩的嘴唇贴在雄虫的第一指节上。安赫里托还不知道那种心痒难耐是什么,他只觉得,比他第一次张开五指伸进长毛兔的背毛里还要舒服美好,甜蜜柔软。
孩子激动得探出了小牙,含住雄虫的手指,带着豁口的小尖牙顶在柔软的指腹上,神经末梢传递出温热而微妙的刺痛,穆苏尔卡的脸“腾”得红热起来。
这是他的曾孙,他雌兄的直系。
“好了好了。”穆苏尔卡不动声色收回手,把沾上的一点唾液抹在自己的纯白色实验服上。
孩子的脸上残留着失落,但他聪明到能很快扭转情绪,把更积极的一面展现给雄虫看:“谢谢您曾祖。我还给你带了甜点,你说过喜欢吃这个饼干,我带来了,你看啊。”
他从繁复绣金的小外套里郑重其事得掏出了一小坨东西,他的手太小了,只得一层层剥开包裹用的素色花纹餐纸,两只手掌张开捧到了雄虫跟前,五六块奶黄色的椰汁饼干躺在那里。
“我该怎么给你?从那边塞过去吗?”孩子说着挪腾到了旁边,墙面的最底下有个窄窄的小方洞,平时是用作推递餐盘的。
跪坐在玻璃墙另一端的雄虫没有动。他仅仅是机械得转过头,仿佛是麻木得看着小雌虫认认真真趴下,将饼干仔细重新包好,伸着小手将它用力推进了槽道里。在黑色铁质槽道的另一头可以取到它,这是为了隔开实验品和外界接触所做的特殊设计。
当听到饼干到达底端,和铁壁轻轻碰撞发出的莎莎响声,穆苏尔卡才像突然惊醒了似得,反射性露出了虚假的笑容,亲切得对皇长子说道:“不用了,你留着吃吧,安赫。”
“我不爱吃甜点,会牙疼。一般雄虫才爱吃。”安赫里托拍拍衣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