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也很强。”阿内克索一番打量之后,大方给出了赞赏。
路斯特雷扬声大笑起来,没想到自己时隔多年,能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纯粹的认可。大约十八年前开始,众虫拿来衡量他的标准早就从一个顶尖的精兵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皇室附属品了。
他也仔细端详起了这个孩子,像看待成虫那样审视着对方。阿内克索非但没被吓到,还迎着视线而上,一点不畏惧陌生成虫的威势,走上前好奇得进行互相观察。
“您还挺好看的。”小雌虫脱出口,不自在得摸了下后脑勺,视线转向一边开得正盛的花丛。
“谢谢你的夸奖。”路斯特雷温声说。关于容貌的赞扬他这辈子已经听到厌烦了,但小雌虫的这份他倒觉得真挚。
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啊,他有一颗外露的诚挚之心,自傲却不自满,生在门阀之家更是他的幸运,不对,这样的孩子不论生在哪里,假以时日都会成长为撼动局势的人物。
路斯特雷并不是随便得出妄论,仅仅从阿内克索小小年纪能第一眼看重实力而不是外表,就可见一斑。许多成虫终其一生也无法掌握,或者说拒绝认清的现实,尚在幼芽阶段的级小虫已经将其当做了本能。
只盼成长过程不会磨灭这份难能可贵的“直率”。
看得出,在这场短暂的对话中,阿内克索已经对他放松了戒心。路斯特雷不怀疑其中有多少托于长相的功劳,他不甚在意,走过去自然而然得张开手掌,放在孩子的黑发上揉了揉,手法亲昵似乎在抚摸亲子。
还未脱出稚气的孩子茫然得在他掌下抬着额头望着他,路斯特雷想起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没有父母的传闻,已育有二子的雌虫不由自主产生了些许怜爱。
“啊,喂!”阿内克索像突然被揪住了毛绒尾巴的兔子,捂着脑袋跳了好远,黑溜溜的眼睛怒视着成虫:“你干嘛摸我头!”
“年轻人,想从军吗?”路斯特雷坚持用对待一个成虫的口吻向他说。
“从军?有什么好处吗?”阿内克索很快忘了这个“坏虫”刚刚趁乱摸他脑袋的事。
路斯特雷充分利用了十多岁孩子的好奇和争胜心,谆谆善诱道:“可以号令全军,站上整个虫族的顶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帝国军部还跑我这儿招募来了?”家主姗姗来迟,老狄克诺不怒自威,只瞪了孙子一眼,阿内克索就灰溜溜得跑回了他身边。
“伯父,好久不见。”路斯特雷收回了刚刚调笑孩子的心,肃整面对长辈,屈身行礼。“他是个好苗子。”路斯特雷看向阿内克索,言语带笑。
“殿下的忙我们恐怕帮不了,请回吧。”老狄克诺一来就下了逐客令。
“殿下?帝国什么殿下?爷爷还认识贵族吗?”阿内克索在后面小声嘀咕着问。
老狄克诺回头,手掌按在孩子肩膀把他往身后推了推,冲他说道:“功课做完了么?回去,阿内克索。”
阿内克索立即精神抖擞站直了,回答道:“报告爷爷,今天的做完了,这周的都做完了没得做了!”
“你——”老狄克诺念及有外人在,不好斥责孙子抖机灵,又是真的喜欢阿内克索,只得挥挥手,打发他走:“去别处玩,只要别出家门,把家烧了都行。”
“我不会烧了房子的,您放心!”阿内克索表面承诺道,分别向祖父和路斯特雷规规矩矩行退礼。
路斯特雷看着孩子拐上了花园小径的弯,忽然停下来,朝老狄克诺巍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转过脸,伸手迅速摆了摆,路斯特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小雌虫在跟他道别。
他忍住笑意,等阿内克索消失在远处的房门里,神情冷静下来,凝重得开口问道:“伯父,我来是想向您求证一个信息。波阿王朝消亡的原因,您肯定悉知一二。”
“唉,想要逆天而行,终究会遭天谴。顺其自然才最好。我言尽于此。”老狄克诺不愿多言,就要转身离开。
路斯特雷感觉到了一些希望,向前一步,恳切得说:“我恳求您——我无论如何也要救我的幼子。”
老狄克诺念及上辈情分,瞟了眼他悲切的神情,突然问道:“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来?”
“我只为自己而来。”路斯特雷斩钉截铁道。
“我不想和皇室扯上任何关系。接下来这段话你就当没听到过。”老狄克诺的黑发早已花白,现今狄克诺家直系也只剩他和雌孙阿内克索二虫。级雌虫是整个家族唯一的希望,式微的狄克诺家缺少了中生代,饶是势力尚存的老狄克诺,也只能把孩子拴在家中,害怕他走出自己的势力范围受到威胁。
“请您放心,我以波拉尼奥家的荣誉起誓。”路斯特雷也有些愧疚,不该以自己的视角来劝阿内克索从军,在政界扎根数百年的狄克诺家肯定早就给阿内克索安排好了道路。
“所谓荣誉,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老朽既然敢说,也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老狄克诺一声长叹,言简意赅叙说起前朝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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