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渡之原本绷得笔直的背一下子垮了,伏身喊道:“陛下啊,臣才疏学浅,难以担此重任,不如让臣代陛下往江州走一趟,好让陛下免受奔波之苦。”
这事吃力不讨好,如果做好了要被小皇帝猜忌,做不好了,群臣弹劾。
王渡之不想接。
“哼,爱卿想得真是周到。”
想着去江州找臧缨是吧,孤不许。
王渡之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秦啸不高兴,悄悄抬头看,这人在笑。
只见秦啸嘴角上扬,眼睛微微眯着,“既然爱卿不愿意,孤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样吧,孤派人请前丞相回来,他身子骨可还硬朗,这些年他休养生息想必身体好了许多。”
要把他爹请回来?王渡之的后背上爬满了汗珠。
“陛下......”
故意不等王渡之说完,秦啸道:“这王丞相历三朝,辅佐我朝几代明君。孤登基时,曾百般挽留,但王丞相辞以体弱多病,孤这才允他告老还乡。”
“渡之啊,你说我这相位空悬是为了谁呀。”
没大没小,我是你姐夫,还比你大那么多,开口就是渡之。
得了,你是君我是臣,什么都是该受着的。
王渡之重新绷直了背,“陛下只管去王江州,这朝中诸事,臣会与众位大臣商量着处理,若是有处置不当的,陛下回来尽管责罚,臣毫无怨言。”
“哈哈哈,爱卿真是国之栋梁,有卿如此,是2国家之幸,亦是孤之幸啊。”
再抬头看,秦啸笑容满面。
王渡之松了一口气,“陛下此去江州,定要江山社稷保重龙体啊。”
你还希望孤出事?
秦啸缓行几步,扶起了王渡之,“这东西,就暂由爱卿保管了。”
是御批的朱笔。
王渡之第一次感到责任重大。
他从小跟着他父亲,父亲处理朝廷重事的时候也从来不避着他,甚至他有不懂的,父亲还会亲自指教。
先皇临终前缠绵病榻,为了稳定人心,所有奏折都是他父亲模仿先皇的笔迹所写。
“父亲,可要取而代之?”彼时王渡之年轻气盛,见父亲大权在握,平日里门庭若市,来拜访的没有一个不是朝廷重臣,连耿直清廉的太傅也与父亲交好。王渡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生了反意。
小时候自己打碎父亲最爱的花瓶,他没生气;从父亲下巴上揪下胡子,他没生气;不爱读书时气走夫子,他也没生气。但是这句话,父亲动怒了。
“王渡之。”父亲声如雷霆,自己膝盖一软,竟跪下了。
“这江山,永远姓秦,你死死记住。”
“他日你拜相位,定要好好辅佐龙椅上那个姓秦的人。”
“如果,那人不贤,则何如?”不死心地问道。
“教之,谏之。”
“教而不改,谏而不听,则又何如?”
“以身教之,以命谏之。”
王渡之不解,还想追问,王丞相沉声道:“渡之,你先回去吧。”
那时各位皇子都想拉拢这位位高权重的王大人,可是他父亲刚开始谁也没有帮,在五皇子大功告成之时帮了那个背每个人忽略的秦啸,秦啸一举夺得帝位。
三朝元老的名号没叫几天,父亲主持完那年的科举,就隐退了。
想起父亲,王渡之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臣定不负所托。”
“李公公,送王大人。”
“大人,这边请。”
这件事处理好,秦啸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大半,又想起汪凉秋信上莫名其妙的话,心中又有些不快:“徐图,下来。”
说他是人,更像是个影子,整个人轻飘飘的,从窗户间飘进了屋子。
嘎达一声,窗户合上了。
这人一身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徐图,明日同我一起去江州。”
“陛下,这外出公干,是否要给臣添一点劳务费?”
秦啸眉头一皱,刚想开口斥责,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一样,扬起了嘴角,“行,那孤带着钱侍卫去。”
又补上一句:“听说钱侍卫很是仰慕汪凉秋。”
“臣必定护陛下周全。”
秦啸笑了两声:“很好,回去收拾东西吧,天亮了就出发。”
好了,这些汪凉秋也不是问题了。
堵在心口的大石头都被清除,秦啸躺在榻上眯了一会儿,在睁开眼就是天亮了。
“陛下,用到的东西老奴都已收拾好,陛下要不要查看一番?”
“不必了,李公公办事妥当,孤很是放心,李公公今日去朝上说孤身体抱恙,要歇息几天,奏折呈上来,孤在勤政殿批阅。”
“陛下,您真的不带老臣去吗?”李公公满脸的担忧。
秦啸看着李公公的白发,还有弯曲的脊背:“公公还是在宫里帮孤看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