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露惊魂未定,却觉得那人的气息十分熟悉。她抬眼看他,那人便转过脸去,放开了手。那独眼龙还不服气,爬起来怒吼一声,一拳打了过来。黑衣人闪身躲过了那一拳,反手将独眼龙的胳膊扭到了背后,砰地一声按在了桌子上。
那人奋力挣扎,黑衣人的力气大的惊人,那独眼龙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黑衣人的右手屈指如钩,在他剩下的那只好眼前一晃,作势要挖下来。
“这只眼也不想要了?”
独眼龙吓了一跳,连忙道:“别、别,有话好好说!”
黑衣人也只是吓一吓他,扬手把他放开了。独眼龙接连退了几步,腿一软靠在了墙边。那左手装着铁钩的人扶住了他兄弟,又气又急道:“你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
徐怀山方才见这两个人对李清露拉拉扯扯的,来不及多想,便赶了过来。他恼怒道:“好一对天残地缺,谁得罪了你们,你们就去找谁算账。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是什么道理?”
那铁钩人道:“你也是业力司的?”
徐怀山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铁钩人的脾气大得很,像个炸雷似的道:“是就该死!”
他一跃而起,将铁钩重重地砸过来。徐怀山闪身避过了,长剑划了个弧,衣袖在风中飘荡着,还没落下来,长剑已经指在了那人的喉咙前。
他的速度快的惊人,力道也十分强悍,对付这两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彭家兄弟意识到这黑衣人的武功高强,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那独眼龙咳出了一口血,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且罢手吧。”
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铁钩人咬了咬牙,恨声道:“好,咱们梁子结下了,改日再见!”
他说着,搀扶起独眼人,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了。
掌柜的见人走远了,松了口气,探头道:“两位没事吧?”
徐怀山顾着面子,不想让李清露觉得自己放心不下她,都说要分开了还千里迢迢追过来。他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权作赔偿,沉默着走了。李清露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都看出是他来了,他还硬撑着不理人,那干什么又要跟来?
李清露觉得这人多少有点病,抓起剑追了上去。她道:“喂,你要去哪儿,等等我啊!”
徐怀山人高腿长,一步顶她两步。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李清露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她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展开双臂把他拦住了,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徐怀山停下来道:“不是你跟着我么?”
李清露才跟了他几步路,他可是千里迢迢坐着船跟过来的。然而徐怀山偏偏嘴硬不肯承认,低头想往左走,李清露往左边迈了一步;他往右边走,李清露又拦了他一步。徐怀山道:“你想干什么?”
李清露道:“我想问你要干什么?”
徐怀山沉默下来,李清露踮起脚,忽然伸手摘掉了他头上的斗笠。徐怀山的面容英俊,又带着一点阴悒的气质,看她的目光里却藏着不舍。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说话。阳光照下来,轻轻流转。路边的树上冒出了一点嫩黄的芽孢,天虽然还冷,春天却已经快来了。
李清露抬头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委屈。她也不愿意离开他的,是他不要自己了,却又悄悄地跟过来。李清露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心中十分难过。
路上的行人从旁边经过,纷纷回头看他们。徐怀山叹了口气,拉起了她的手道:“别在这儿杵着了,换个地方说话吧。”
徐怀山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客房。他进屋关上了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跟她好好地谈一谈了。
李清露扯了个凳子对着窗户坐着,背对着他,好像还在闹脾气。
徐怀山放下了剑,过去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李清露冷冷道,“你是堂堂教主,我怎么配?”
她这么说就是生气了,徐怀山虽然放她走了,却又舍不得。他道:“你给我做的靴子,我看见了。”
李清露嘴硬道:“谁给你做的,我给我自己做的。”
那一只鞋那么大,跳进去都能当船划了,怎么可能是她的。徐怀山叹了口气,心想两个人要是都太爱面子,这话就聊不下去了。他索性说了心里话,道:“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你不是一直要走么?”
李清露没想到他还要反咬一口,回头道:“不是你嫌我不清白,不要我了么?”
徐怀山有点懵,不知道这话是从哪来的。他道:“什么不清白?”
李清露道:“我在苏家待了这么久,你不嫌弃我么?”
徐怀山明白过来了,道:“你想什么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李清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她虽然在哭,眼里却带着笑意,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是值得自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