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完后,纪璇见她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酒,便和同事说了一声,去吧台前找她。端起瓶子一看,四十多度的白兰地,已经被她喝掉一半。
“麻烦给个杯子,谢谢。”纪璇对酒保说。
杯子很快拿过来,她也倒了一杯,和唐婕碰一碰:“师父,我敬你。”
自从实习转正后她就没叫过师父了。师父这称呼总带了丝亲昵,她不想在工作关系中掺杂进个人感情。
但人有时候很矛盾,尤其是作为前辈和后辈,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她不想因为师徒关系而让唐婕对她特别照顾,但会不由自主地想照顾安寻。
唐婕说过,她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纪璇那会儿笑呵呵地跟她说,吃亏是福。所有经历过的东西,无论好坏,都会是未来记忆里的宝藏。
所以任何风吹雨打,既然来了,就受着好了。
纪璇跟她喝了很多酒,两人边喝边讲,喝完一瓶再开另一瓶。唐婕走之前托付她帮忙把和前夫的房子卖掉。
“之前觉得无所谓,放那就放那,也不缺那百来万的钱,真要卖了,才觉得膈应,想起那间屋子里发生过的事,就觉得恶心。”唐婕已经醉了,眼冒金星地凑近她,“我跟你说,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千万别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纪璇觉得此刻的唐婕似乎把她当成了刚入职时候那个萌新小姑娘,忘了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眼里带着温柔的纵容,乖乖点头:“知道了师父。”
后来她是被扛出去的。
安寻一通电话打给秦肆,秦肆过来接她。
和唐婕两个人在会所门口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谁也不愿意离开谁,秦肆颇费了番功夫才哄她上车。
然后一上车就睡着了。
秦肆把音乐关掉,怕吵着她,谁料她开始说胡话。
“秦肆!”
“嗯?”
“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男人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再不去要迟到了呜呜呜,你上次月考只考三十分,比我少一百分!”
女孩在副驾驶上扭来扭去,秦肆怕她磕到碰到,连忙伸手过去摁着她哄:“好了,我去上课。”
“上课不准开小差,不准讲话,不准玩手机,不准……”
他凑过去,在她唇瓣上吻了一下,将剩下的不准都吃进去:“知道了,都听你的。”
纪璇拉住他的手,“你乖。”
“嗯。”男人笑了笑,满眼宠溺,“我乖。”
到了小区,抱她上楼的时候,怀中女孩又开始嘟哝:“秦肆。”
时间很晚了,电梯里没人,他低下头亲亲她额头:“怎么了?”
纪璇在他怀里扭扭身子,脸埋进他胸口:“老公。”
“嗯?”男人愣了下,随即失笑,“叫我什么?”
纪璇皱皱眉,因为醉酒嗓音变得格外软糯,连使唤他的话听上去都十分可爱:“别睡了,送孩子们上学去。”
秦肆知道她是做梦了,梦得还挺远,忍不住逗她:“几个孩子?”
睡梦中的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八个。”
电梯里沉默了。
纪璇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脑袋有点痛,很快想起昨晚宿醉的事。
刚坐起身,卧室门就被打开,秦肆端着水杯走到床边坐下:“醒了?头疼不疼?”
纪璇捏着拳头抵在太阳穴,委屈巴巴道:“疼。”
秦肆叹了声,水杯凑到她唇边:“把这个喝了。”
纪璇就着他的手喝完半杯蜂蜜水,因为喝太快,打了个嗝。秦肆笑着拍拍她背:“没人跟你抢。”
纪璇抬起眸:“你昨晚接我回来的?”
秦肆挑挑眉:“不然呢?”
纪璇小心脏一抖:“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
她知道自己酒品不算好,所以一般不喝醉,昨天因为是唐婕的饯行酒,才有些失控。
秦肆笑了笑:“没干什么,挺乖的。”
纪璇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心智成熟了,连酒品都变好了,不是刚入行时喝醉酒在大街上抱着唐婕大喊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时候了。
谁知秦肆接着来了句:“就是话挺多。”
纪璇没忍住,又打了个嗝,惊恐地拍拍胸脯问:“我说什么了?”
秦肆一脸认真地望着她:“说要跟我生八个孩子。”
“……”纪璇脑子里一嗡,模模糊糊想起来什么,似乎是梦里的画面。
她绞尽脑汁,一些细枝末节才逐渐变清晰,对着他振振有词道:“我才没说那种话,明明是你生了八个孩子。”
秦肆嘴角一勾,眼神凉凉:“我跟谁生八个孩子?”
“跟我啊。”纪璇一本正经,“不过是你生的。”
虽然梦很荒唐,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漫长跨度,很多情节都记不清了,但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