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建文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指着周晏礼骂道:“如果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不如你一出生就把你掐死。”
他们在套房中,从上午坐到傍晚,没人有心情吃饭。
周晏礼听着耳边传来的父亲的咒骂与母亲的叹息,只觉得麻木。
直到天色晦暗,周晏礼才终于开口,他问道:“我可以回去了么?”
周建文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周晏礼的鼻子骂道:“回去?回去看你自寻死路么?你不跟爸妈说清楚、不跟那个小子断干净,这学也不用上了。”
此时,周晏礼的手机不应景的振动了几下,屏幕上闪烁着“陆弛”两个字。
程红云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她也站起身来,高声吼道:“周晏礼,你现在就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和你爸给你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再给你找个阿姨,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把那些荒唐事都忘了。”
周晏礼只是沉默,任由自己的手机在母亲的手中不断地振动着。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正当周建文与程红云以为今天撬不开周晏礼的嘴的时候,周晏礼却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我和他是情侣关系,以后还会是伴侣。我们不可能分手,也不可能不见面。”
“你是不是想把父母都逼死才满意?”程红云崩溃大叫着。一生最在意体面的她,第一次失了态。
他们一家三口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也是如此。父母的打骂、责怪、大吼大叫轮番上场,周晏礼亦在这样的折磨下几次崩溃。
等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周晏礼突然放软了态度。他绝口不提自己与陆弛的感情,只说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他想回学校,他想参加考试,别毁了他的生活。
最后,周建文与程红云的态度终于松动。他们知道成为医生是周晏礼一直以来的理想,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周晏礼的脸上看到对未来的渴望。
于是,他们答应了周晏礼的请求。
第三天的早晨,周建文带着周晏礼回到学校。程红云则扣下了周晏礼的手机,待父子二人走后,她拨通了陆弛的电话。
程红云与周建文自然没那么轻易就打消疑虑、放下心来,周晏礼在教室考试的时候,周建文就守在教室外。
可令周建文想不到的是,考试只过了一半,他只不过去走廊打了个电话的功夫,等他再回来时,教室中的周晏礼已经不见了。
周晏礼讲得平铺直叙,陆弛却听得胆战心惊。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他无法想象周晏礼究竟是怎么熬过这两天的,单单是听周晏礼说,他都觉得痛苦、窒息。
“对不起。我的微博只加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我没想到会传到你父母那里。”陆弛颓然说。
周晏礼摇摇头。比起陆弛的愧疚难当,他显得格外平静。
“还记得么?你毕业典礼的那天,我们见到了许铮。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这些年,周晏礼与许铮虽不曾见面,但他们却始终活在彼此的阴影中。而正是他们母亲间的一次次攀比,在许铮的心中埋下了嫉恨的种子。
会“被迫出柜”,周晏礼丝毫不觉得意外。
于是,他反而安慰起陆弛,“没关系的,或早或晚,总归会有这么一遭。”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又迟到了,今天和同事们一起去滑冰、逛街、吃饭来着。回来之后又写得太慢了。跪滑。
弹指十年间
那日以后,他们的生活照旧。
周晏礼一如往常,每天往返于学校与家中。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暑假,琴岛成了周晏礼再无理由归去的故乡。
陆弛一直希望周晏礼能尝试着修补自己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血肉 亲情,无论如何都不该草率割舍。
可每当提及此,周晏礼只是抿着嘴,无声的拒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陆弛知道周晏礼与父母之间的矛盾并不全然是因为自己,或许周晏礼早就想要逃离这个家。这次的被迫出柜,只是给了周晏礼一个契机
想通这点后,陆弛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他知道周晏礼从小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比起逼周晏礼与父母维系表面的平和,他更希望周晏礼能随性而为。
因为心疼周晏礼,陆弛一直在琴岛待到八月才回家,总共只在家住了二十多天,便又匆匆回了上海。父母怪他心在外面呆野了,他便解释说,还得回去准备cpa考试。
这样一来,李兰与陆长丰也没了辙,只得任由他离去。
不过,陆弛也并非说谎。今年是他第一年参加cpa考试,报了四门,等到九月底就要考试了。现在,正是他复习冲刺的关键时间。
回到上海后,陆弛白天在家里备考,而周晏礼则会每天去学校学习,晚上他们就一起做点饭,吃完后窝在沙发上一起看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