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抑制头痛的药。
从第一次见过盛欲开始,从因为盛欲而改变人格以后,就一直若隐若现存在的头痛。
此刻他们置身玻壁的包围里,馆内装潢如港式电影的做旧胶片感,灯色摇晃昏晕的暗光,视域所及是万般深沉的靛蓝。人烟熙攘中,有孩童转圈吹起成串成串的皂沫泡泡,折射各式如液态涌动的梦幻色彩。
浪痞桀骜的人格,喝个药都特立独行。
盛欲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略带愣滞的目光却有些无处落脚。倏尔,有透明气泡杳杳飘悠在半空,盛欲下意识抬眼追随,不料气泡恰好浮滞两人之间,任由她的视线穿透,凝定眼前男人,见他肤质偏白,脖颈线条修匀,喉结欲色滚水。
血液莫名加速泵搏在此刻,幸好,周遭足够喧吵,足够热闹,足够掩盖她离奇强烈的心跳声。
究竟怎么回事?
她发觉自己呼吸频率变得奇怪,却不知道这种奇怪为什么会烧上脸。
“才跑了几步路啊,都喝上药了。”盛欲扬手打破碍眼的气泡,极力忽略心底的异样感,别开视线,没话找话般习惯性怼他一句,
“体力这么差。”
“你可以说我人品差。”江峭眉梢一扬,狠狠地不服了,弯指轻弹她的脑门,字字清晰:
“但绝不能,说我体力差。”
盛欲:“……”
/
几经波折,两人终于能踏上小苍岭的山路了。
盛欲瘫倒在副驾,觉得自己的生活比谍战片还可怕。
江峭瞥她一眼,舔舔唇乐出了声,一把方向盘打到底拐过一个山弯,另一手探长从后座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她懒声懒调地哄着:“快到家了,先喝口水润润。”
盛欲没好气地接过水瓶,刚拧开,突然想到什么,歪头问他:“昨天在你家蹲点的人,是你那位…二表舅安排的?”
“虹霖。”江峭一脚油门轰上半山腰,冷冷哂笑,“他最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那上次,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在酒吧街巷子口里打你的人也是他安排的吗?”盛欲看着他追问。
听到身旁男人轻飘“嗯”了声,盛欲皱起眉,正想深入这个话题询问今晚那帮人的来历时,却发觉他蓦然扯起嘴角,朝挡风玻璃前扬扬下巴,声腔慵懒调侃:
“哟,这不是追你那小子?”
盛欲转头望去,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三个男生的背影,可不就是谭归煦,还有黄毛和锡纸烫那两个马仔。
盛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之前,江峭已然轻踩油门,缓速驱车行径几人身旁。
“我家这山脚别墅,背靠这么一座气派的小山,全市找不出第二家了。听说山上这套也没几个钱,我爸已经拿主意要买了,走!带你们去开开眼,看看这山上山下,未来即将都是我们家的了。”
谁能料到,谭归煦这蠢蛋正跟两个小弟天花乱坠地吹嘘,连说带比划,十分投入。极其离谱的发言,透过江峭半降下的车窗,清晰无比地传入车内两人耳中。
盛欲:“……”
装逼装到正主面前了这是。
怎么说呢,她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脚趾忍不住开始施工。
她不由地挪眸看向江峭,却见他似乎没什么所谓,完全没把谭归煦“鸠占鹊巢”的吹嘘放心上,甚至没有拆穿他的意思,而是升上窗,一把打横车胎截停他们。
三个人猛然抬头望过来,到底是谭归煦那小子恋爱脑晚期,见到面前的卡其绿小吉普,第一反应喊出口:
“是阿欲的车——嗯?怎么你开着??”
江峭在这时慢慢降窗,神情散漫,朝谭归煦饶有兴致地挥了挥手,笑得有些顽劣气:“巧啊,谭少爷。”
“阿欲呢?”谭归煦两步凑上去,往车里望了眼,真见到盛欲那刻,傻小子瞬即两眼放光,“阿欲早上好!”
盛欲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谭归煦已经很满足了,但还是疑问:“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我们,当然也是跟你一样。”江峭抢先接话,虽是瞎编但意有所指,“去山上看房子。”
“瞧瞧瞧瞧,都说了咱们江少才是出手阔绰的,直接就带女朋友来看房子。”
话音刚落,黄毛男生抢先一步挤开谭归煦,趴到主驾驶车窗上,对着江峭就是一副曲意逢迎的笑脸。
江峭嫌恶地抬手扇了扇风,仿佛空气因他的接近而浑浊,冷不防车窗升起一半,怼得那黄毛一个趔趄差点跌趴下去。
实在,实在是嘴脸丑陋。
盛欲本来就烦他俩,这会儿见两人那副晦气模样,烦上加烦!
锡纸烫在侧后一步,瞅了一眼谭归煦黯淡下来的脸色,自作聪明地“宽慰”一句:“哎呀,谭哥,咱们比不上人家,姑娘多的是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他明明知道,谭归煦追盛欲很久了。
盛欲越听越来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