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挑拨(中)
和尚问:“贫僧进来了,坐下了,吃上了,难道不是贵店的纵容?惯子如杀子,惯客亦如杀客。贵店要杀人,难道不许贫僧发火吗?”
傅希言闻言居然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让我好生惭愧。我决定要纠正之前的错误。”
和尚眨巴眼睛,看他的表情带着一丝丝天真,好似在问,你打算如何纠正。
傅希言有些怀念还给何思羽的那柄月魂枪,它虽然不太好携带,可是挥舞起来的时候,比匕首尤气势得多。
就像现在,他拿出了“风铃”,也只比手掌长一点点,朝和尚挥过去的时候,并不能体现出棒打孝子的效果。
所以他刺出一刀,被和尚躲开后,就苦恼地停了下来。
和尚看着自己退出的一丈距离,平静地问:“杀人灭口便是施主的纠正方式?”
傅希言收起匕首,走到狼藉用餐区,弯腰提起一把凳子,在手里颠了颠,又放了下去,然后捞起矮几,一边朝和尚拍去,一边理直气壮地说:“子不教,父之过,为父知错能改,打死了算我黑发人送秃驴!”
矮几虽然矮,可它本质还是一张几,光是案面,就比匕首宽了不知凡几,与月魂枪相比,也更气势磅礴一些。尤其是举在半空中时,下面落下的阴影完全罩住了和尚的脑袋,造成的心理压力,恐怕也只有套麻袋能相提并论了。
和尚嘴角抽了抽,脸上刻意保持的平静终于碎裂,两只脚踩着小碎步,飞快地向后避让。他的脚法十分有特色,执着于距离的恰到好处,好似一尺够了,就绝不多退一寸。
果然,当傅希言手中的矮几落下时,刚好从他面门落下去,带起风微微撩起衣摆,眼见着便要碰地,傅希言突然松手,身体后仰,踢出一脚,踹在矮几背面,拍向和尚的小腿。
双方距离太近,和尚这时候再退,已经无法完全退开。他只好站在原地,任由矮几砸过来,然后在碰到小腿之前,就一分为二,从自己身体的两边划过去。
傅希言拍拍手,掸掸灰,问观战的裴元瑾:“看出他的来历没有?”
裴元瑾道:“像是河西张家的‘方寸之间’。”
傅希言认真地想了想,问和尚:“因为没能当上‘方丈’,所以才一直在‘方寸之间’么?”
和尚:“……”
今日所受的侮辱,比他之前的四十多年加起来更多!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忍耐了下去。既然是他先来挑事,就不好怪对方不给面子。
他说:“贵店的待客之道,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傅希言说:“何止不敢恭维,我还要叫你不敢诋毁。”
和尚:“……”
他来砸店找茬已经算横的,没想到遇到更横的,这时候,他也只能……先退一步:“贵店若有诚意,此时也不是不能善了。”
傅希言摇摇头:“诚意我们是没有的,善了我们也是不想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不管你为何而来,你也别管我怎么处理,我们各干各的吧。”
和尚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想问,两人本就处在同一件事里,如何能各干各的,然后就见傅希言扭头看向刚刚站在花丛里发疯,现在站在花丛里发呆的少女。
“霍姑娘要不要站远一些?”傅希言淡然道,“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你,弄脏了刀剑就不好了。”
霍姑娘自然就是那位在河边叫嚣着“我爹是霍原”的少女。她今日出现在此地,自然是被看中了那一身撒泼的绝艺。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泼妇般的表现会落入曾经一时心动的人眼里。哪怕知道两人没有可能,可再见面时,心里难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哪怕对方恼羞成怒,对自己横眉怒指,心中也会因而荡漾起几圈涟漪,可傅希言冷淡的表情和无情的言语,像是一记无声的巴掌,刮完之后,还要问问,你以为自己是谁。
她平日骄纵惯了,一时控制不住性子,瞪着眼珠问:“你说你家有悍妻,难道就是指裴元瑾吗?”
傅希言说:“悍妻是你说的,我明明说的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霍姑娘说:“可你没有否认。”
“唉。”傅希言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微微侧头,地鉴从额头飞出!和尚拔下脖子上的念珠,顺手飞了出去,地鉴亮起红光,每一颗珠子都似在进行激烈挣扎一般,双方微微一碰,珠线断开,珠子散落下来,撒了一地,每一颗落地之后都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迫不及待地朝着其他方向滚去,像是躲避地鉴的红光。
和尚广袖一扬,念珠又从地上飞起,收回他的手中。珠与珠之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串起,他捏着珠子,一颗颗地数着,在地鉴飞到面门的刹那,左手探出,袖子笼住地鉴,抓着念珠的右手一挥,念珠再度飞出。
傅希言额头天鉴亮起一道蓝光,眼中的念珠缓缓退去外形,露出中间星星点点的灵气。
他修炼的《精魂诀》,在金丹期以下的实战中看不太出效果。因为双方的战斗还停留在肉身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