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绵绵不绝的说着自己所作的贡献,令人吃惊的是他并不是真的想争取什么,似乎只是对海神本身的尊敬。
这个人——不,他不再是人了。
岑清看到神父的耳垂下方,裂开耳鳍线的尾端,捧着银杯的手指间隙也连着一层诡异的膜。
这个人在朝鱼人怪物的方向异化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岑清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想到当初自己还被他哄骗过来,脊背微微发冷。
孔洞旁边的墙壁冰冷,空气湿度也很重。
岑清靠近一会儿,口鼻喷出的热息就在上面凝出些许水雾来,鼻尖抵在上面,凉凉的。
岑清拿手捂住鼻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神父冗长的赞美词终于结束,他又念出晦涩难懂的古怪语言,宛若被层层海水所阻挡一般传音沉闷,仅仅是听着就令人头晕耳鸣。
而这样的声音响起一声后,后面站着的一群黑压压的镇民全部跟着念起来。
宛如学习一种新的祷告词,新语言的祝福。
无序混乱,诡异的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岑清恍惚间想起自己在海面上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声怪异的呼唤。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学的。
竟然是一样的语言——无限靠近邪恶神明的语言。
他们高举银杯,向墙壁上俯视所有教徒的海神仰望,饮下杯中液体。
一时间教堂内部只剩“嗤嗤”的吞咽声。
岑清眼瞳颤动,吃惊的吸了一口气,又不敢大声呼出去,眼尾被憋得通红。
扫视着那一群群挤在教堂内的黑影,突然,他眼神顿住,竟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苍白英俊的容貌,唇角晦暗不明的微笑。
是鱼金!
他早已饮用完毕杯中液体,正神色极其玩味的盯着雕塑。身边两人同时放下手臂。
——那三名船员赫然在列!
他们全都穿着黑袍,尽管和其他丑陋的鱼人有些许不同,但异化的方向完全一致,胸前同样挂着金色的雕像吊坠,眼底不时闪过猩红。
岑清难掩惊骇之色。
脑海混乱的很,想起海浪汹涌地拍过来,阴沉的乌云闪电下,鱼金的脸仿佛从水中爬出来滴落着水滴,口中满是利齿。
靠近时,耳边响起海妖一般的低笑。
“咔咔咔……¥#……”
肌肤被冰凉的鳞片触碰,冷得岑清细小的打着哆嗦。
指尖轻颤了一下,岑清下意识后退。
行动间却碰到了什么,像是脆弱的瓷器忽然掉下去,摔碎发出鲜明的声音。
岑清脑海一瞬间懵了。
他站的位置……刚刚走过来明明什么都没有!
当然,也可能是刚刚他没碰到,毕竟活动范围很小,岑清反应过来后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同时转身就往来处跑。
但等他真正踏了两步后,手却拍上了一个凹凸不平的门。
大脑皮层仿佛淋过冷雨般悚然一惊。
岑清寒毛微立,指尖颤抖着抚摸这个“门”,不理解它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刚刚为什么不在,他完全被堵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他听到安静的外面传来脚步声。
岑清眼睫微颤,缓缓看向那个唯一漏进些许光亮的小孔。
神父正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显然是想看看,是谁进入了伟大的海神雕塑里!
岑清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
他此时正受困于一个十分窄小的空间中,并且手下的“门”每当他撤开手掌,再度触摸上去的时候,都会变得更加近。
好像有什么存在给他设了一个陷阱,引诱猎物自动前行。
“……”
气流都好似凝滞了。
岑清喘息微快,抿着唇不停地抚摸,试图找出缝隙,但一分一毫也没有,就连“天花板”也越来越低!
他最后只能半跪在下面,双手撑在孔洞的墙壁上,眼睁睁看着神父越来越近!
黑色的袍子飘荡,岑清看到一根宛如章鱼触手的腿爬过来,脸颊泛白地攥住了指尖。
神父低下头,走进时,忽然鼻翼翕动。
似乎闻到一股味道——
那是出过海,被海神灌溉后,在腹中留下过茎液油脂的味道,那是被海神选中浸染的味道。
他忽然笑了起来,突兀加深,那张脸弯下来,眼球里的猩红像是深海森林里的野兽般呆滞阴冷。
他贴上来,就在孔洞对面与岑清对视。
毛骨悚然。
“这个味道……您尊贵的祭品来了……”
他发出一声敬佩的喟叹。
岑清脑海中神经如紧绷的弓弦,几乎马上就要断了,他吓得将脊背向后贴去,却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呃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