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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桥: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很喜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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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冰桶里的那颗肿胀的头颅,收回手中的一板冰块,直接倒在手上,而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冰桶。

    一颗冰块在这时从裴映手上滑落,砸到头颅变形的鼻梁上——裴映像被抽走脊椎骨一样一下子瘫软,半跪在冰桶面前。

    刚才把孩子尸体抬走的其中一个保镖回来了,端着一个冰桶。

    裴映还没有走太远,闻言站住了,冰桶里的冰块随脚步发出的摩擦响也一并停住。

    那天晚上,钢琴课下课,他在摇篮桥等施鸿派来的司机接他。

    就是蓝桥的前身。

    喘症刚平息,胸口还有些紧,施斐然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不发声地慢慢吐出来。

    陈向阳已经离开了,只有保镖和屋里的几十个孩子。

    施斐然在他身后看得分明,裴映不想冰块直直砸在孩子头上。

    过长的走廊似乎更加阴暗,他的意识略微恍惚,空气里的潮味让他记起童年那座断掉的桥。

    “我找到他时他还活着,我以为能救活他。”裴映说。

    “和你有约定,你答应过的,就是这个孩子吧?”施斐然用西语开口问。

    乌云很黑,江水也很黑。

    裴映扫了眼地上那孩子一眼,转过身,抬腿迈出门槛。

    车一辆辆跌进江水——

    不敢逃,也就不会被淹死或者被马仔枪杀。

    他以为那是已经模糊的记忆,最近却突然鲜活起来。

    摇篮桥。

    陈向阳探头向保镖怀里的冰桶看去,保镖当即蹲下放低冰桶。

    他摔在地上,本以为是地震,抬起头却看见摇篮桥坍塌。

    这确实是保住其他孩子性命的最简单办法。

    裴映走进房间,打开冰柜,从里面拿出一板冻好的冰块,刚要倒入冰桶,忽然犹豫了。

    那么壮观的尘土瓦砾,他第一次见识到。

    于是他求梁佳莉给他买。

    裴映抱着冰桶起身,走出房间,重新走向走廊的最后一间房。

    须臾,裴映用额头轻轻贴了贴冰桶外壳。

    “这回确实没那么臭。不过冰少了——”陈向阳双手接过大号冰桶,转身抱着它朝向裴映,“你去加点冰。”

    还有尖叫声,他第一次听到那么多的尖叫,那么的绝望。

    裴映转过头看他,光洁的额头和手指一样,也被冰得通红。

    雨越下越大,风吹走了他手中的伞。

    裴映转回头,继续看向冰桶里的头颅。

    施斐然也抬高腿,迈出门槛。

    他看着裴映抱起冰桶迈过门槛,随即抬腿要跟上,陈向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一个男孩握紧拳头大骂一声扑向裴映,还没等近身,便被两个保镖死死摁在地上。

    施斐然不得不松开裴映的手,好让裴映接过那个冰桶。

    施斐然几步追上裴映,静默地跟在裴映身后,一直到裴映打开走廊里的某一道门。

    没有一丝余量的剪裁和对他来说过硬过重的布料像是镣铐。

    “医院条件太差,他住了一周院,去世了。”裴映的西语听起来像另一种更悲伤的语言,“他拜托我救他的朋友。”

    这高门槛让他想起了施鸿。

    他不怕死,他怕施鸿。他因为太害怕施鸿,所

    他脱掉t恤,换上最正式的西装,马甲、领结通通佩戴整齐。

    摇篮桥坍塌之前下了一周的暴雨。

    桥身断折处弯曲的钢筋;一辆辆坠入江水的汽车;汽车轮胎和地面划擦出火星儿……

    他喜欢地摊上标价只有十五块的t恤,t恤上印了一只漂亮的白猫。

    冰桶里盛着冰块,和一个孩子肿胀的头颅。

    施斐然停下,转回身:“还有什么指教?”

    梁佳莉买了,却因为这件t恤挨了施鸿一个耳光。

    “我想给你一块糖,”施斐然望着裴映佝起的后背,“可是我现在没有。”

    他挺胸抬头地佩戴着他的镣铐。

    施鸿训斥她,怎么能给自己的儿子穿这种便宜货。

    裴映机械般地往冰桶里一颗颗放冰块。

    施斐然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施斐然只能看到裴映绷紧的下颌线条。

    那只拿冰块的手指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沾满冰水。

    施斐然第一次直面死亡是在九岁那年。

    裴映迈过房间门槛,将冰桶放在孩子们的面前。

    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

    陈向阳定定盯着施斐然打量着,用一种刺探的目光,最后耸了耸肩膀:“没想好,你先去陪你男人吧。”

    天地将要重新合二为一,压扁中间的世界。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那些孩子都是本地人,自诩水性好,总想着逃。把他放在屋里,其他孩子害怕,不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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