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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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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娶不到还是不想娶,父亲心里有数。”陆闻津撂下擦过嘴的餐巾,从容起身,向老太太和陆净点头致意,“祖母,姑母,我吃好了,先回家了。”

    听到这里,沈怿喉咙一滞,软嫩的虾仁变得难以下咽,倏然间明白了沈凝看不上陆垠的原因。

    最令人寒心的是,对于陆闻津母亲的死,他似乎不存在半分内疚,提起当年之事,提起单亲爸爸这个身份,竟然只有满腔的怨艾。

    沈怿更像是一颗夜明珠或者魔法球。

    陆垠是一个极度自我、自私、自负的人。

    沈怿大可以继续坐在桌上吃饭,再让司机送他回家,这样他就能从这场争吵中悄悄隐身。

    二人跟在服务生身后,往店里的角落拐,还没落座,忽然迎面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形,是一个身量高挑、打扮利落、气质成熟的女性,留着极具个人特色的波波头。

    陆垠永远有办法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堂而皇之地站在道德高地,理直气壮地审判所有人,却不愿意对镜自照,看看自己的面目有多可笑。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怒色未消的陆垠愣坐在原位。

    陆闻津在车的另一头问他:“烤肉行吗?”

    话语状似插科打诨,笑意中却带着极易读取的宽慰意味。

    于陆闻津而言,对沈怿产生爱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飞蛾天生为逐火而生。

    视线飘忽间,沈怿注意到夏齐文身侧还有一个戴口罩的少年,橙

    但他没有选择明哲保身,而是跟陆闻津一道离开了,当着全家人的面。

    夏齐文和陆闻津都顿住了脚步,沈怿眼神闪烁,不敢和夏齐文对视。

    陆闻津曾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灰,是沈怿给他带来了亮和彩。

    做儿子的时候,他只看得到自己的妥协;做父亲的时候,他又只看得到自己的付出。

    “行。”他矮身钻进车内,扣好安全带,“不过先说好,你不许把这事告诉齐文姐。”

    沈怿似乎只需要存在,就足够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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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能轻而易举地驾驭住波波头,让发型与自身气场浑然一体的,也就只有夏齐文了。

    “没问题。”陆闻津挂挡起步。

    晚上七点多,沈怿和陆闻津走进了一家名叫“古味古香”的烤肉店。

    更何况沈怿不是焰火,靠近他的人并不会被灼伤。

    拥抱是成本最低的汲取力量的方式之一,沈怿没有推开陆闻津,乖巧安静地任陆闻津抱着,直到陆闻津主动松开他,他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小臂搭在车门上,冲对面的人扬声道:“真想谢我就赔我一顿晚餐,我没吃饱。”

    “对啊。”沈怿眸里盛着盈盈笑意,眉目张弛舒展,“你刚才那样大放厥词,我还愿意站你这边,你就偷着乐吧。”

    沈怿戴着口罩,对门口接待客人的服务生说想要一个僻静些的小包厢。

也必须分毫不差地尝一遍。”陆闻津慢悠悠地出声,语气平直,夹带着一丝嘲弄,“您执着于让往事重演,目的不过是想看我为您表演一出反抗父权失败的戏码,好以我的失败来慰藉您曾经的失败。在您看来,我最好能复刻您的人生轨迹,这样您就能拍手称快地叹上一句子承父业,是这样么?”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匿藏的心思有多荒诞,却无畏地、傻乎乎地投出了一张支持票。

    陆闻津向那光源迈近一步,张臂将萤火拢至自己的怀抱。

    璀璨,夺目;珍贵,难得。

    陆闻津滋生出些许误拐良家女上贼船的心虚,却又可鄙地、卑劣地、情难自抑地觉得幸福。

    “我也吃饱了。”

    黄昏和黑夜交班之际,夕阳远远地下沉,在蒙蒙余晖中,沈怿的眼眸亮得摄人心魄,仿佛萤火虫的尾焰。

    “陆闻津!”陆垠厉声喝道,“我生你养你,为了照顾你的心情,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娶,你不懂孝道就算了,还要这样歹毒地揣测你的父亲么?”

    “你跟出来干什么?”陆闻津在黑色路虎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沈怿,目光沉静幽邃,“公然表态站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不容易出来打个牙祭,没想到被经纪人碰了个正着。

    沈怿见势起身,随陆闻津一道出了门,穿过花园到了停车坪。

    “谢谢你,沈怿。”

    滋滋冒油的烤猪五花是沈怿的心头好,可惜职业剥夺了他的饮食自由。

    谢谢你一直以来站在我身边。

    店如其名,内里的装潢很有古意,陈设皆是木质的,上下两层都通铺着黄色的杉木地板,橡木楼梯上铺盖着一条朱红长毯,廊道两旁的木墙上高低错落地挂着山水花鸟画。

    陆闻津和白家没有断绝联系这一事,竟也是一种罪过,因为在陆垠眼中,陆闻津既然姓“陆”,生在陆家长在陆家,那便该顺理成章地充当好陆家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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