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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坐在饭桌对面说:“荀公子既然发来请帖,于情于理公子都该去一趟。”
自己同荀驿杨其实没多少交情,唐渡函压下心中暗想,放下用毕的饭碗对小松说,“你帮我准备下吧,不用心疼银子。”
“小松明白。”
恍惚间于翰林院供事已有半月之久,每日晨昏定省地对着卷卷古籍倒并不觉得烦躁,日子也过得十分悠哉,唐渡函用罢晚饭后躺在院内梧桐树下的凉塌上边看星星边想,荀驿杨的婚典只怕是出鸿门宴,去了也只白白惹上事端。
“放开,放开!鬼打你个人贩子!”屋外传来阵阵叫骂,又或间杂些许哭腔。
唐渡函听着不觉已开了大门探出身子瞧着是何情况,只见一粗壮男子两手反捆住一浑身破衫女童直往巷外拖去,巷内户户大门深闭。
“大人要多少银两可放了她?”唐渡函开口大喊道。
那虎背熊腰的男子问声放慢动作,“她老子娘五十两银子卖于俺,你要的话得六十两。”
“呸!”那女童又扭又撞骂到,“什么五十两,你这种黑心人也真敢放屁胡说,明明不过十两银子,你瞧着人人都好糊弄不成?”
“小松,拿三十两银子来。”唐渡函朝院内大喊。
“我说六十两就是六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男人气急败坏地乱吼一通。
唐渡函瞥一眼,轻声说:“十两和三十两,我想你是会数数的。”
说罢,小松已急急忙忙地赶着从屋内跑出来将一袋银子递于那大汉,同时将女童拽到自己身后。
等那大汉出了巷子,唐渡函低声对女童说,“你回家吧,我这不缺人手。”
“回家也只会被卖第二次,即便如今不缺钱,以后也是要缺钱再卖的。公子即便不缺人手,多个人分担小松哥哥也是好的。”
唐渡函看向那女童,她虽穿着破烂,眸子倒清亮,脑子也机灵。
“我顶讨厌人多嘴杂,吵吵不休,你要是真想找份活干,明儿我把你带到荀府去,他们家大业大,多个人不成活计。”
“公子善心,小松哥哥鞋子线脚都开了,平时一定很辛苦,男人都不会缝缝补补的东西,公子留我在这里帮着,也是公子体贴小松哥哥。”
唐渡函低头看了眼小松脚下,果然纳线的针脚已裂开不少,“你叫什么名字?”
“爱莲,爹娘都不要我,我也就没了姓。”爱莲眼中尽是刚毅果断,全无半点心酸之象。唐渡函见了心底不免感叹,无论古今,贫苦家庭到底孩子最遭殃,“多大了?”
“今年刚十二。”
“改个名字可好?我不大喜欢以后天天‘爱莲’‘爱莲’地叫。”
女童听出唐渡函话里意思,急忙道谢。
“小松,你带归云找间屋子先对付睡下,明儿再细细准备吧,对了,明天得空带她出去买几件素净的衣裳,归云你帮衬着挑几双新鞋子给小松哥哥可好?”
“归云知道。”女童笑着说。
次日唐渡函照常往翰林院走去,尚未进宫门便碰上了荀驿杨,正准备不理会就听到荀驿杨说道,“唐公子近日如何?”
“都还尚好,不像荀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们这些都是以物喜以己悲的俗人,不能与唐公子作比。唐公子逍遥归逍遥,但别忘了正经事才好。”
唐渡函知道他话中有话,只能说:“近日里来并未机会。”
“唐公子莫想做得过且过的敲钟僧,机会转眼便有。”
说完荀驿杨悄声先行一步进了宫门,这边留唐渡函时时望青天,时时忘宫墙地走进翰林院。
郭尚仁已经在提笔抄纂,唐渡函落座未几,便见钱监事信步过来,“唐大人前几日整理的诗文经书下官已看过了,实在妙绝。人言能者多劳,因此下官命人这厢新从库房取出一些经文诗卷,劳烦唐大人多多费心思了。”钱监事一面打着官腔、行着官礼,一面让随从的太监搬上来一大箱子的古籍运到唐渡函屋内。
唐渡函余光瞥了眼郭尚仁,见他依旧提着笔,眼皮子也不曾抬下,“钱大人客气,这本是下官份内之事。”唐渡函冷着脸作揖,心里暗想,“这古今人性毫无变化,翰林院中这一套与自己初入办公室那一套并无二致。”
待及钱监事一行人出了门,唐渡函复坐下翻阅经书,强抑着胸中怒气,直至一日结束也未与同屋的郭尚仁打过半声招呼。
唐渡函从翰林院回致宁庐时,归云已换上棉质浅草色的便服,小松足下也换了新鞋子。
“今儿小松哥哥开始还不肯买好的,说浪费。我说公子是吃官家饭的人,这点小钱不算啥,他半推半就才同意呢!”看见唐渡函进屋,归云打着话茬儿笑着说起来。
“你如何知道我在哪里当差?”唐渡函沉声问道。
归云见势立马软起语气来小声说:“小松哥哥讲的。”
晚间小松来唐渡函房里提热水,唐渡函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归云到底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