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师提问问题,巴琦总是最快举手的那一个,其实他有时未必真的想出答案了,甚至因为开小差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但他就是乐意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只要被点到名字就好了,即使当着所有小朋友的面哑口无言也高兴。
罗竣则与他大相径庭,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举手,要是信心十足的答案被告知是错误的,还会握着小拳头与老师争辩不休。
巴琦心想习惯这个东西真是难以纠正,因为他被罗竣的话烧得晕乎乎的大脑在恢复正常运作之前,他就像小时候喜欢抢答一样,抢着赶着揪住罗竣的衣服,气势汹汹地说:“不行!”
可罗竣也一如既往地固执,他的嘴角收得很紧,没有一丝要扬起来的意味,眉间隐隐约约一道小沟,蓝色的眼睛静幽幽的如同一口深井。巴琦的气势一下子全泄了,踌躇半天才壮着胆子嘀咕:“好啦,那我,我认错,可以了吗?”
“你认错?”罗竣反问道,“你告诉我,你哪里错了。”
“我,呃,我……”巴琦绞尽脑汁,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罗竣,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好,”罗竣点头,“我提示你,回家吧,雨停了。”
巴琦原本以为罗竣一定再也不肯理睬自己了,可是第二天早上,他一出门,就见到了等在前院栅栏外的罗竣。他愣了下,欢呼雀跃地跑进暖融融的阳光里,兴高采烈地接过罗竣递给他的热腾腾的培根鸡蛋卷。虽然他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但谁能拒绝一份显然意义重大的“和好鸡蛋卷”?
昨天晚上,巴琦辗转反侧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睡着后他还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的身体变成透明的了,爸爸妈妈看不见他,罗竣也看不见他。他们以为他去流浪了,于是把他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大甩卖,最后用赚来的钱吃了一顿大餐。
下午最后一节课,巴琦心有余悸地对罗竣说了这个梦,“罗竣,当时我在旁边流着口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们却连餐具都不给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样一样吃完。等会儿放学我们去老乔那儿吃巨无霸三明治,你等我吃完了再吃,就能体会到我有多痛苦了。”
罗竣埋头做着笔记,半晌才答道:“你自己去吃吧,我参加了戏剧社,周二到周五放学后都没有空。”
“啊?”巴琦的兴奋戛然而止,“戏剧社?我记得之前有个十一年级的——是不是一个叫艾莎的漂亮妞儿——邀你参加,但你不是说没有太大兴趣,已经拒绝了吗?”
罗竣的笔尖刷刷划在笔记本上:“又来邀请了第二遍。”
巴琦瞬间像一株蔫了的小草,尽管罗竣的注意力集中在老师的板书上,但他还是努力做足轻松的表情,“那你今天就吃不到巨好吃的三明治了。”
“嗯。”
“瞧你这可怜的样子,算了,巴琦哥哥大发慈悲,帮你打包了带到你家……”
“不用了,”罗竣打断道,“还有一件事,巴琦,以后我们把一起回家改为一起上学吧。”
巴琦呆呆的:“什么意思?”
“你就不用经常来我家了。”
“为什么啊?”巴琦震惊地瞪大双眼,“是因为我上次弄脏了你的床单吗?你说过不介意的!当然了,我以后也会上心点儿,争取把那玩意儿的周期摸透,提前做好准备……”
“巴琦!”罗竣无可奈何地抽出神来捂住巴琦的嘴巴,小声而威严地警告,“我说过这种事情不能在公共场合讨论。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不太好。”
巴琦沮丧地耷拉着眉毛,扯开罗竣的手,转过身不再说话了。
按响罗竣家的门铃时,巴琦依然没想明白罗竣为什么要说谎。当然了,他自己也说谎了,放学后他根本没有去老乔,也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买三明治吃,他轻轻松松打听到了戏剧社排练的地方,然后溜了过去。
他鬼鬼祟祟地在几个大树道具后左右观察,结果直到被人揪了出来,也没有看见罗竣半根头发。
揪他出来的,正是之前他们提到过的艾莎:“巴琦?你来这儿玩捉迷藏吗?”
巴琦灰溜溜地搔搔脸蛋儿:“我要写一篇关于戏剧社的报告,所以……”
“别瞎扯了,你到底是来干吗的?”
巴琦的手指绞着衣服:“我来给罗竣探班。”
漂亮的卷发女孩儿扑哧笑了:“借口一个比一个烂,罗竣根本不在这儿,你探哪门子的班?”
“不在这儿?”巴琦眨眨眼睛,“不可能,罗竣说他放学后要参加戏剧社的啊,难道他中途出了车祸?”
“罗竣真这么说?那就奇怪了,他昨天才再次拒绝了我们,说真的对戏剧社不感冒。”
巴琦纳闷地低头啃起了手指,一路啃回了家里,又一路啃到了罗竣家门口。
门后传来了脚步声,巴琦连忙把啃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头在衣服上蹭了蹭,换上气定神闲的表情等待门被打开。
门后的人显然想不到来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