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冲了出去。
光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穆康,慢慢把刀放下了。
之前驾着林衍的两个年轻人突然跪下来,发着抖给林衍解绳子。
林衍的手重获自由时已经没知觉了,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呼吸困难,胸口隐隐作痛,丝毫没有脱离虎口的轻松喜悦。
穆康在被放开的那一瞬间就灵肉合体地活了过来,手仍一阵麻,脖子也隐隐作痛,可他管不了那么多,毫无形象地连滚带爬过去抄起林衍,紧紧搂在怀里。
林衍浑身湿透,仍在发抖,发间粘着石粒,熟悉的乌木香味被灰和血的味道取代,手臂布满细密伤口,尘土乌黑地掩盖了血的颜色。
林衍声音沙哑:“穆康?”
穆康嘴唇发抖:“嗯。”
林衍:“你还好吗?”
穆康:“……嗯。”
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林衍轻轻地说:“那就好。”
穆康把林衍抱得更紧了,人生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颤抖地说:“对不起……阿衍,对不起……”
两名心灵伤残人士以一种老来伴的孱弱气势相互搀扶着走出去,十几名绑匪如临大敌地盯着他们,好像两人衣服里藏着自杀式炸弹似的。
穆康实在摸不透这帮亡命之徒又在唱哪出,怎么多一倍的钱就变得这么客气了?当地抢劫文化吗?受害人待遇还按赎金数目分了等级?
穆康悄悄地问林衍:“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林衍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小心点。”
俩人紧张地站在楼前,默默运气暗自警惕,光头肌肉男扛着他俩的随身行李拘谨地过来,直接把东西递给他们。
穆康伸手把两人的行李都接了过来。
光头男明显松了一口气,对二人鞠躬,转身走到角落去了。
穆康:“……”
林衍:“……”
躬都鞠上了,事情的走向可以说是很玄幻了。
穆康福至心灵,试探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一帮亡命之徒刷得往两边分开,给两人生生分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是穆康租来的那辆倒霉的车。
林衍小声说:“我们过去。”
穆康搂着林衍慢慢向车走去,绑匪们无声目送,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中年人站在离车最近的位置,正红着眼看他俩,一直冷漠残忍的眼里居然诡异地呈现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穆康和林衍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中年人冷不防扑通一声跪下了,把两人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还搂着林衍,穆康差一点就要条件反射地去扶了。
中年人双膝一沾地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说:“我很抱歉,很抱歉,很抱歉……”
浑然不觉自己又让两人受到了新一轮惊吓。
这前后待遇差别实在太大,两人怔怔看着五分钟前还凶相毕露的中年人此刻像被魂穿了似的跪在地上哭,一时间都有点无法消化。
林衍不知所措地说:“请问……”
中年人泪眼朦胧地看着林衍,断断续续地说:“我很抱歉,林先生,真的很抱歉,我是……吹长笛的安娜和特雷西的爸爸。”
穆康感觉林衍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中年人自顾自地说:“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是你……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放弃安娜和特雷西,求求你……她们像天使一样纯洁,什么都不知道……”
穆康算是懂了,悄悄对林衍说:“他是你的学生家长啊?
天空渐渐放晴了,一缕阳光用力穿过云层直达大地,驱散了空气里的沉闷潮气,也照亮了中年人脸上闪闪发光的泪水。
林衍一直紧绷的心松弛下来。他默默注视面前涕泪横流的男人,唏嘘不已。
穆康暗地里捋了捋这一上午如坐过山车般惊险刺激的剧情:一号倒霉蛋潜水回程路上被绑架,居然遇到了二号倒霉蛋林衍?而绑架犯竟然是林衍的学生家长?
啧啧,太狗血了。穆康啼笑皆非地想,又看了眼跪在地上哇哇大哭的三号倒霉蛋,忽然意识到这位仁兄……不对,绑匪兄的剧情更狗血:
今天出活凑巧又绑到了两个外国人冤大头,其中一个看起来是条大鱼,而大鱼居然是自家两名长笛天使天天挂在嘴边的大指挥家?求问如何才能逃过大天使之怒?
穆康幸灾乐祸地想,活你妈\逼该,你就跪着吧,跪一辈子。
林衍终于开口,认真地对中年人说:“我不会放弃她们的,她们很好。”
中年人一听,哭得更厉害了:“谢谢你,谢谢你指挥,求求你不要告诉她们……她们不知道……”
这位矛盾的父亲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一直在边上没出声的光头肌肉男走过来,谨慎地问:“林先生,你今天要去学校吗?”
林衍点点头:“是应该去的。”
“我先带你们回家冲洗一下。”光头肌肉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