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不俗,愿意给凡星机会和时间,凡星也没让他失望。
晚上十一点半,顺利录制完毕,整张专辑只剩最后一点要补录的配唱。
穆康看了眼手机,距林衍起飞已过了六小时,班机飞行距离四千八百公里。
离他……越来越远。
穆康烦躁地关掉手机屏幕,对凡星说:“尽量这周全部弄完,我赶时间。”
录制工作正式结束的那天,陈雪特意带了瓶好酒来,三人一起吃了顿庆功性质的晚饭。
席间,凡星先郑重其事地给穆康敬了酒,又诚恳表示“请穆老师一定带我转达对Evan的感谢”。
穆康承了酒:“我会的。”
“没想到Evan Lin都来了。”陈雪感叹道,“沾了穆老师的光。”
几人填饱肚子,酒喝了一大半,话渐渐都多了起来。凡星对林衍的简短个人指导念念不忘,不停地对陈雪说:“太神奇了。”
陈雪好奇地问:“怎么指导的?”
凡星:“他弹琴,让我听。”
陈雪:“没了?”
凡星:“没了。”
陈雪:“……”
“还有,他听了一遍就全记下来了。”凡星喋喋不休,“我练了两天,他就听了一遍!”
陈雪笑道:“穆老师?事先给林先生听过吧?”
穆康淡淡地说:“对他来讲,记单声部二十小节跟喝水的难度差不多。”
凡星一愣:“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穆康晃着酒杯,悠然道,“理查德·施特劳斯的交响诗,需要的乐器包括一支短笛,三支长笛,三支双簧管,一支英国管,一支降E单簧管,两支普通单簧管,一支低音单簧管,三支大管,一支低音大管……”
他把乐团配置一个不漏地念了一遍,对呆若木鸡的凡星和陈雪说:“总共几个声部?”
陈雪:“……”
凡星:“……”
“四十八个声部,全曲总长近50分钟,记谱编号到109。”穆康也不卖关子,“不考虑音乐深度、背景、情感这些抽象内容,光说音符数量,就比你老是练不下来的那段多了几千倍。”
凡星迟疑道:“您的意思是……Evan都能背吗?”
“没错,并且不只这一首。”穆康垂下眼看着杯中酒,“只是无数他能背的曲子之一。贝多芬、莫扎特、勃拉姆斯、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肖斯塔科维奇……只要他排过、演过的,全都能背。”
陈雪颇具业余精神地问:“那得多少个音啊?”
“很多音。”穆康嘴角划出一丝笑,“反正我是做不到。”
凡星端着酒杯,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表情,半天说不出话。
陈雪看了凡星一眼,大方地对穆康说:“说来惭愧,我一直不太理解指挥在乐团里有什么用。”
穆康漠然道:“很多干指挥工作的也不理解。”
“我以前以为就是站在前面打拍子。”凡星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帮乐团统一节奏。”
“不奇怪。”穆康喝了口酒,“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凡星:“但是那天Evan他……”
“既没给你打拍子,也没让你数拍子。”穆康说。
“是。”凡星承认道,“我大概是误解了。”
“不算误解,打拍子确实是指挥的职责之一。”穆康说,“但对Evan这种顶尖指挥家来说,远不止于此。”
陈雪马上说:“请穆老师指教。”
穆康:“打个比方,吉他是你的乐器,乐团就是指挥家的乐器。”
凡星:“吉他是死的,乐团是活的啊?”
“这就是指挥家的特别之处。”穆康说,“你操控吉他,而指挥家需要操控人。”
凡星不解道:“操控人?”
“业界有句流传甚广的话:‘没有不好的乐团,只有不好的指挥’。指挥家通过乐团向听众传达自身对音乐的体悟,在这个过程中,乐团是乐器、是媒介。”穆康详细地说,“因为演奏员都是人,指挥得和他们进行深入沟通,既要讲解对音乐的诠释,又要挖掘乐团自身的潜力。”
凡星喃喃地说:“这也……太难了吧?”
“非常难。”穆康严肃地说,“好的指挥家掌控全局,能让乐团成员全身心地理解自己、信任自己,这是指挥之力。”
凡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van就是这种指挥家。”穆康骄傲地说,“我很多朋友,比如说你见过的邱黎明邱首席,都叫他林指,不敢叫他Evan。”
“因为他们认可他、依赖他、臣服于他,心甘情愿成为他手中的乐器。”
“说得极端一点,在音乐中,Evan是他们的主宰。”
陈雪好不容易插上话了:“听起来很抽象。”
“不抽象。”凡星肃然道,“上次录配唱时就是这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