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霖能醒过来真的是个美好的奇迹,当时肋骨碎了好几根,险些插入内脏,就连身经百战的外科医生也没有抢救成功的分毫把握。
所以,全当作是上帝的馈赠吧。
全当作他要受的苦难已经受完了,从今以后只有幸福,不要半点委屈。
“累了吗?我们回去吧。”搂着林亦霖消瘦的身体,陈路关心地问道。
林亦霖轻笑了两声,说:“出来坐坐就累我成什么了?”
“你身体还没好,再受了风寒怎么办。”
“没事儿。”林亦霖满不在乎的回答,似乎躺在他的肩上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半闭上眼眸一动不动。
“就会说没事儿。”陈路无奈。
小林子笑着不说话,他系着雪白的围巾,下巴越发的尖俏了,狐狸似的,一眼望去像个帅气的女生或是漂亮的男生,气质安逸到让你觉得与世无争。
然而陈路深知这不过是天生的好皮相,其实林亦霖比谁都爱争强好胜,原本是他一个人喜欢占山为王,恋爱以后,战区很快扩成双人份,大少爷再狡猾也没能幸免遇难。
果然,温馨浪漫片刻,问题就来了。
“我都不能监督你,这些天你学习了没?”
“嗯。”
“没骗我?”
“真的。”
林亦霖半信不信的抬头看看他,宣布道:“下个月就考试了,我养病都没怎么复习,你要是比我考的差就当我老婆。”
陈路望天不回答。
正巧小电灯炮来了,拯救王子殿下于反攻与否的严肃事件中。
“林哥哥……你好些了没?”
颜小透个子长得比谁都快,圆脸蛋渐渐瘦了下去,也像个小少年了,可惜欢天喜地的性格到底也没改,到哪都跟杀进十个小女孩似的热闹。
他一进院子就找到目标,朝林亦霖飞跑过来,想扑到他身上占个便宜先。
陈路面无表情的抬脚。
颜小透计划失败,跳到一边,骂道:“陈路讨厌鬼。”
“他身体没痊愈,禁不起你折腾,老实呆着。”陈路哼道,问他:“奶奶呢?你怎么不陪她一起走,她年纪那么大。”
“不是奶奶带我来的哟,你猜谁回来了?”颜小透背着手卖关子。
陈路想不出,倒是林亦霖眼神一瞟看到走进来的瘦高身影,吃惊起身:“肖老师……?”
正是肖言,模样比起前些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斯文的带着眼睛,黑色风衣利落笔挺,笑容依旧温和。
他把林亦霖送上去往重庆的火车,就到了英国进行教育研究。
时间一晃,再见竟然到了这个时候。
“恢复的怎么样?看你气色不错。”肖言微笑:“小柔被老太太拦住了,她一会儿也会过来。”
“嗯,没有事情了……”林亦霖吃力的迈了一步,复健还是有些效果的,尽管每次都几乎脱力疼得想哭。
这几年偶尔会给肖言发个邮件,报喜不报忧的,忽然人就站在眼前了,反倒不知说些什么——与其说他是老师,不如说他在自己最寂寞最无助的时候,扮演了个类似于父亲的角色,给了自己极其珍贵的保护和帮助。
肖言也不多说什么,温和点头:“那就好。”
似乎话语在此时成了多余的东西。
颜小透抬着小脑袋看看这,看看那,不明所以。
“外面太冷了,先回病房吧,那说话方便。”陈路忽然发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也不管谁在看上前就把林亦霖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搞得颜小透一阵乱兴奋,非要也坐一把不可,惊得院子里栖落的不知名的鸟儿扑拉拉的飞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颜小柔也来了,她出落得成熟太多,还抱了个小宝宝,两个孩子把不大的病房折腾得欢声笑语。
安顿好林亦霖靠在床边,同样很久没见的兄弟俩终于在阳台说上话,他们差了十几岁,从前总是一个管一个不听,没完没了地争吵打架,转眼陈路竟也长得成个大人了。
肖言递出只烟,陈路摆手拒绝,他自己便也没抽,双手搭在栏杆上笑了笑:“我一直觉得你们长不了,没想到竟然现在还在一起,都生离死别过了。”
陈路淡淡的翘起嘴角,俊朗的容颜,微短的头发,很难再看出高一时混血美少年的青涩模样,宽宽的肩膀穿上西服坐在谈判桌边都足够。
“知道我怎么看你俩吗?”肖言问。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对我是好事,但是对我老婆很糟。”陈路回答。
“事实证明大概如此。”肖言耸耸肩。
陈路不说话,其实他也算不清究竟谁得到的多了一些,谁失去的多了一些,原本那点浮躁被这次的意外刺激过后,也烟消云散了。
其实我们的生活没有大事。
几年不在一起又怎么样,他爱上别人就爱上了吧。
除了这个人幸福的活着,真的不再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