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裤兜里:“以后你再给我发微信,我看到就会回。”
倪莱不知何时已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正拿刀低着头切菜。
咚咚咚。
声音挺轻,像是怕打扰到他。
切个菜都这么小心翼翼。
季随拧眉,稍稍提高音量:“我保证七哥不会再找你麻烦,岛上也没人会再追着你跑。”
倪莱住刀,抬脸,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
柔弱弱弱,像枝不堪风雨的小娇花。
季随突然发现,他的词汇量匮乏到令人发指,形容这款小姑娘就只会套个“不堪风雨的小娇花”。十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
屁,小娇花才不是她这样的。
倪莱看着他,张了张嘴,没吭声。
季随眼睛往原来放药盒的地方扫了下,没看到,应该是被她收了起来。
本来想直接走人。
唉。
能怎么办?
哄吧哄吧。
季随干咬着烟上前,瞧了眼案板上手指粗的胡萝卜条,问:“你这是切块还是切丝儿?”
倪莱刀没停:“胡萝卜丁。”
“丁的还挺……别致。”季随瞥了眼菜篮里的菜和蒸锅里的糯米,“你要做七宝饭?”
七宝饭是柳市的特色蒸饭,挺简单,就是七样东西剁吧剁吧扔锅里和糯米一起,再加点儿酱油啥的一起蒸熟就成了。
倪莱停止切菜,抬脸看他:“你知道?”
季随:“哦。”
晚饭没怎么吃,这会儿肚子还空着。好多年没吃着家乡饭,乍一瞅见,嘴就有些馋。
他对着案板上的胡萝卜条块啧了声,打开水龙头洗了手,没有擦,直接湿着手从刀架上抄起一把刀:“切菜用这把。”
倪莱略一怔愣,季随趁着这个空档伸手把案板捞到他这边。
手起刀落,胡萝卜像成了精嗖嗖嗖地在他刀下变成了小萝卜丁。切过胡萝卜丁开始切香菇,动作异常娴熟。
按说见过他手捏绣花针缝外套的操作后,再来见识这个刀工,不应该奇怪的,倪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经常做饭?”
季随没抬头:“偶尔。”
倪莱赞叹:“刀工挺好。”
季随:“看跟谁比。”
被鄙视了的倪莱默了一会儿,抿唇瞥了他一眼。
短发湿着,刚洗了澡,身上还有清淡的皂香,干净帅气。
咬烟的嘴唇尤其撩人,她感受过这种撩人般的触觉,温暖又柔软。
季随睇她一眼:“过来把我的烟拿走。”
然后,他身体前倾,很自然地把脸凑到倪莱跟前,抬了抬下巴。
嘴里的烟差点儿戳到她额头。
“啊?”倪莱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季随看着她:“没火,不抽了,我腾不开手。”
倪莱踟蹰了会儿,上前一步,拿掉他嘴里的烟,在黄大爷医馆里时,又不是没有拿过。
她拿着烟在流理台上找了片没有水渍的地方,放了上去。手离开,有风吹着烟往边沿滚。倪莱伸手过去,指尖捏住了烟嘴,上面有几个不算浅的牙印。
烟瘾这么厉害?
她想了想:“我去给你找火。”
“不抽了。”季随切着菜没抬头,“你吃几碗?”
“啊?”倪莱看着他,“饭吗?一碗。”
季随:“我得吃三碗,你再去淘点儿米,菜也都拿出来洗了吧。”
倪莱愣怔了两秒:“你要在这里吃饭?”
季随抬眸:“不给?”
倪莱拿着烟急转身:“我去淘米。”
季随哼笑一声,怂样。
倪莱把烟装进自己口袋里,估摸着三碗饭的米量,抓到锅里背着他淘米,问:“这是你家吗?”
季随:“哦。”
倪莱:“你平时住在救援队吗?”
季随:“哦。”
两人不咸不淡聊着天,倒是没什么尴尬。
季随把所有菜切好,出门骑车去了小酒馆。
夏毅凡不在,他省了解释的麻烦,直接拿了灌梅子酒,拎着挂到了车把上。
柳市人的习惯,七宝饭配梅子酒。
上次这样吃饭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但是犹然记得第一次这样搭配着吃。
那时还在读小学,他瞎捣鼓的一个机甲模型获了奖,晚饭时,父亲倒了三杯梅子酒。母亲说他还小,不能喝酒。父亲就笑着说今天高兴,破例喝一杯,趁着母亲去盛饭的空当,父亲摸着他的头,小声说,梅子酒不是酒,回头爸爸带你去喝真正的酒。他当时问,回头是什么时候?父亲稍愣了下,继而大笑。
父亲说,等你娶媳妇的时候。
季随盯着车把上晃荡的梅子酒,摸了摸裤兜,拐回小酒馆抓了一把火柴盒塞进兜里,点了根烟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