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姑娘们和李丹侃大山。
席间林风扬还故意将那仅有的三道鲜咸甜的菜摆在檀禾面前,姑娘们都嚷嚷着没有德安吃的菜又去加了好几样菜品。而林风扬又不忍心看那几道辣味浪费只能委屈自己全都吞下了肚,辣椒末呛到他喉头将他咳得心肺都快跳出来。
李丹和姑娘们在一旁哈哈大笑,檀禾给林风扬又是拍背顺气又是倒羊奶让他漱漱口,林风扬用疼得都有点肿的嘴唇模糊不清地嚷嚷着这徒弟没白养。见没能见着李丹出糗自己又出了洋相,他便要了好些上好的金浆酒和竹叶青,当水似的牛饮。
席罢,李丹说他要跟姑娘们好好叙旧,在后院要了一间天字号房。而这时林风扬的意识已经在那些琼浆玉露中沉浮,身边的事物都如同在泛舟一般上下摆动着,幸亏撑在檀禾身上,他才没在美酒的溪流里栽跟头。
听到李丹说要跟女孩儿们过一晚上,林风扬用着笨拙的大舌头叱责李丹就是个变态,孤男多女共处一屋也不害臊。姑娘们在群芳楼里浸润这么多年,什么淫语脏词儿没听见过,林风扬这轻飘飘的骂声她们丝毫不在意,还都反过来逗弄着他:“我们愿意啊,林大将军能找着愿意跟你住一晚上的姑娘吗?”
就算醉得双眼惺忪,骨子里那股好胜劲儿一勾引就出来了,他对着老鸨说要来两个大美人儿伺候他。檀禾想带撒酒疯的林风扬直接回军营,但后者一出门就叫嚷着要去后院,整个人不配合檀禾走路便沉得跟猪一般,檀禾拗不过只好这样驮着一直闹腾的林风扬去了小厮引到的房间。
进入深夜,开放宵禁的喧嚣街道也逐渐静了下来,就连歌舞升平灯火辉煌的群芳楼也暗了下来,仅有几盏灯笼摇曳着孤独的影子。朔月如钩般挂在泼了墨的画卷上,清冷的月光笼罩着空荡荡的街道,宛如一层寒霜。
一阵寒风吹过,街边槐树婆娑,零星残叶落下,带着萧瑟的呢喃。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孤寂而清晰。群芳楼后院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屋顶上,三个人影在这漆黑的夜幕中看不真切。
“他怎么说。”其中一个身影问道,语气没有波动,听不出丝毫情绪。
“回公子,他当时未说话。”这是李丹的声音。
“呵,倒是不蠢。”声音的主人轻蔑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继续盯着他。”
“遵命。”
身影还未动几步,又停了下来:“把他房间里的两个花娘撤了。”
李丹立刻回话:“公子,并未派人服侍他。”
听到这话后,那黑色的身影便隐藏在荒芜的月色中。
待那人走远,其中一个身影开口:“二姐,你莽撞了,何必向师父透露那么多。”
群芳楼零星的昏暗灯光照在他脸上,这人竟是檀禾。
“我自是想试探他。太子对你的态度你是心知肚明,你还要继续给林风扬当狗么。”
“……”
“大将军的位置我不会让给李家以外的人,也不会让给李仲舸那个贱人。你自己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李仲舸这个名字李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檀禾仍是沉默着,李丹离开后,他抬起眼睛看着在朔西方向的弯月,伫立良久。
宴席散后万籁俱寂,林风扬早早就躺在群芳楼的客房里进入黑甜乡中,不大的鼾声均匀起伏着。这时,两位风格迥异的美人轻轻拉开了屋子蹑手蹑脚地闯了进来。
一位身姿修长苗条,宛若冰凌,一袭薄如蝉翼的白衣轻飘飘地拂过身姿。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容颜素净,眉梢微挑,眼眸清冷深邃,仿佛蕴藏着千年的冰雪寒意。
一位身材高挑,匀称有致,身着一袭西域缀满流苏的长裙,裙摆随风飘扬,如沙漠中的波浪般起伏。精瘦的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金色腰带,裸露的臂膀还有些肌肉,蓬松的头发如云般飘逸,长眉如弯月,圆眼如朗星,脸庞被面纱笼罩看不真切。
这两位美人正是乔装潜入群芳楼的朔西国王子贺兰月和将军贺兰折。贺兰折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仍不掩他的昂扬与灵动。
贺兰折看着那人毫无防备的模样,回想起林风扬在醉卧沙场纵横驰骋打得他节节败退,深邃的眸底闪出阴鸷之色,从怀中掏出一把随身的银匕首,作势要刺了去。“贺兰折,住手。”贺兰月见贺兰折的动作立刻拦了去。
“匕首无法一击毙命,他若半途醒来惊扰他人,你我皆难全身而退。”他轻声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莹绿色精致小壶:“用这个。”贺兰折收起匕首,接过小壶向还在酣睡的林风扬靠过去,贺兰月则守在门口观察情况。
捏开林风扬的嘴时,贺兰折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与他那混沌的记忆共鸣着,脑中杂乱的废墟底部像是有什么要跳出来一样让他的前额一阵刺痛。突然涌现出的强烈的不安让贺兰折收起了药瓶,他低头在林风扬颈间专心地嗅着,想要确认什么事情。
正是林风扬身上的味道!这熟悉的味道勾得他作为兽性的本能显现,与之前杀戮的冲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