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看两厌

    然后愣住了。

    她和司疆是高中同学。

    成功收获女生羞怯兴奋的红脸。

    这让本来跟随者就不少的司疆，在学生间，又多了一层奇妙的光环。

    “呀，宗盐，你怎么才来呀，我们担心你一整节课了，教授发现你没到时，脸色臭死了，还说一定要给你个教训呢。”

    她很瘦，但是却不瘦弱，紧紧裹在骨架上的皮肉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力。

    室友们偷看了司疆几眼，才有些紧张地上前搭话：“司疆，你穿这身，是准备去打球吗？”

    宗盐嘛，反正穷得无处可去，她们有的是时间找她麻烦。

    她手上的伤也被故意抓痛了。

    不会有人讨厌司疆。

    倾倒的奶茶、发黄的菜叶、奇怪的白色粘液、发臭的鸡肉，和宗盐认不出来的一些东西。裹在一起，气味交杂，迅猛地冲着宗盐的嗅觉进攻。

    垃圾和垃圾，融为一体。

    “你们说今年司疆生日，我们送什么比较好？去年签名球鞋送过了。

    只见他脸上的散漫悄然散去，换上一张故作温柔的假面。

    宗盐打开衣柜，从仅有的三套衣物里，取了剩下的一套夏装，进洗手间洗澡。

    他越过一群女生，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柔和：“宗同学，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没来上课，脸色这么差，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司疆对这样的状况习以为常，抓了抓头发，随意地视线转向旁边。

    “人家司疆都关心她了，她一句话没回。”

    即使他们俩人之间的直接对话屈指可数。

    怕她说出来？

    隔着门，她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宗盐耳中。

    因为眼下的事情更值得她们费神。

    好像他的外表，他的家世，他的荣光，在对方眼里也只是路边没有价值的垃圾。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室友们回来了。

    不过这种眼神她从小到大看太多了，对她的杀伤力，还比不上五角硬币滑进了下水道，永远痛失的财产。

    宗盐从来就点不起外卖。

    把垃圾桶清洗了一遍，然后套上新的塑料袋，重新放回桌子下。

    头发被冲开，眼下的胎记更是鲜明，宛如被打上的耻辱烙印，宣告命运的卑微。

    司疆撩了下眼皮，语气和缓：“可以啊，记得给我加油。”

    宗盐低头看，三双眼睛警告地盯着她。

    “没礼貌的怪胎。”

    宗盐呼吸节奏都没有变化，直接甩开她们，转身就走了。

    这个人，对她而言，就像潮湿天气里，墙上永远杀不掉的飞虫，飞虫会带来更多的蚊虫，除了麻烦就是麻烦，甩也甩不脱。

    主角开演，配角自然也要配合给出反应。

    但是司疆的存在，只会给宗盐死寂的人生带来更深的黑暗。

    “砰。”

    已经下课了，教授不听借口，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祈求的空调给安上了。

    蚊虫已经开始滋生，绕着这一片繁殖。

    他最讨厌这样的眼神。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橡胶手套，再撕下一张黑色的垃圾袋，把桶里的饭菜倒入。

    宗盐表情不变，好似什么都闻不到。

    她们一听，便知道谁在洗澡，却难得没有过来找事。

    再耀眼的光，进了她世界里，都得被拖下混浊的水潭里。

    “看她这样，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呢。”

    这是一段孽缘。

    路过室友的床时，她停步，桌子上贴着日程表，上面好几个日子被画上了记号，粉白精致的床下，一只带着触须的生物围着食物残渣嗅闻。宗盐脚一动，手一捡，扔到了柔软光滑的枕头下。

    她提着袋子，走到楼道尽头。

    即使是他无数个前女友。

    宗盐低头，自己床边的垃圾桶里扔了几个外卖盒。

    宗盐不喜欢司疆。

    回到宿舍，推开门，闷热的空气夹杂着食物变质的臭味扑来。

    她立马收到了不知道多少个冰冷的眼神。

    那个像贞子一样甩不脱的恶心女人，怎么又在用那种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正好没事做，可以去看看吗？”

    身后又是熟悉的话语。

    从小就被人捧着，自尊心高到天际去的司疆怎么可能受得了？

    室友们簇拥了过来，挡住司疆看她的视线，脸上轻浮做作的关心和宗盐小时候在地上捡到的彩纸糖一样腻味。

    阴差阳错下，还当了大学同班同学。

    “嗯！”

    “司疆，你人真好，连她也关心。”

    凉水从头上如暴雨般淋下，宗盐仰头，没有闭眼，任由水流打在脸上，溅入眼底，激起一片深红。

    宗盐冷漠地看着这出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