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读了半本书,突然问道:“会苏门迪语吗?”
徐清之不明就里,据实答道:“回主人,会的。”
“嗯,”叶栖随手把书递给他:“念。”
而他自己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徐清之双手接过那本精装诗集,从打开那页念起。少年清澈的嗓音徜徉在书房内,描绘着那些陌生的山水风物,正是绝佳的享受。
徐清之念着念着,渐渐忘了自身所在。仿佛他现在还在自己的书桌旁,只是在和朋友闲聊书画。
他正念一首关于苏门迪星那三颗卫星天然卫星形成的奇景,叶栖突然淡淡张口:“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徐清之下意识抬头反问:“今天是几号?”
他这些日子忙昏了头,连灵魂都要被生活的重担压碎了,哪里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这还是他这一个月来第一次静下心来看一本闲书,一时就忘乎所以,脱口而出了。
话音出口他才意识到又犯了错,浑身一抖,全身上下的伤似乎又一起痛了起来,他仓皇道:“对不起主人,奴隶失礼了。”
叶栖似笑非笑:“是不是每次见你,你都得犯点错?”
徐清之恐惧的几不敢言,握着书页的手指僵硬如枯木,不自觉已经痉挛到指尖发白,勉强张口:“对不起主人。”
叶栖颔首:“手。”
徐清之将书放到一旁书案之上,手心向上,高举双手——他还没天真到认为叶栖只是要他伸手去握住。
下一秒,竹鞭破空声传来,一道红痕立刻横亘两手掌心之上。徐清之没忍住,双手一颤,指尖微微一缩。
叶栖淡淡吩咐:“安静。”
徐清之无声呼出一口气,重新伸平双掌。尖锐刺骨的痛不停传来,他不敢咬唇,只得死死抿住双唇,牙关紧咬,忍着这仿佛没有尽头的煎熬。他在心中默数着鞭数,直到二十七鞭,叶栖才停手。而这时,他的掌心已然红肿一片,高高肿起。
他此时才知道,前夜叶栖跟他说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规矩”是什么意思,原来所谓记住,都要他这样一鞭一鞭打出来。
比如他此时就记住了,当主人没说具体惩罚鞭数时,就不用将计数数出声来。而叶栖在书房时,似乎比较喜静。
那根竹鞭是用上好的紫竹老料制成,色泽紫黑温润,却也格外坚韧硬挺,击在脆弱掌心不会破皮,惩罚之意却极浓。此时责罚虽然结束,掌心上那火辣辣的痛却愈演愈烈,徐清之得了安静的命令不敢出声,眼中却早蕴满了泪水。
“委屈?”叶栖随手将那竹鞭新手横放在徐清之手上。不算沉的重量压在肿胀的皮肤上,犹如酷刑。
徐清之却不敢耽搁,忙回道:“奴隶不敢,奴隶只是太疼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双眸中的泪就止不住了,珠串似的顺着脸颊滑下。他方才忍痛忍得嗓音沙哑,再张口时,已不复片刻前那清澈嗓音。
这样的嗓子自然不再适合念书,叶栖也没有逼他,只是换个问法,重复了方才那个问题。
“今天是三月五日,是你的生日吗?”
徐清之心中一酸,这正是他的生日。如果一切如常,徐家此时正该团聚,可命运无常,此时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过生日?
但叶栖垂询,他也不敢不答,只得强行咽下哽咽答道:“回主人,正是。”
“成年生日是大日子,是该送你点什么。”叶栖环顾一周,视线落回他手上:“就把这竹鞭送你吧。”
他微微勾唇:“长点记性。”
“谢主人。”徐清之闭了闭眼,温顺做答,双手稳稳举着那根竹鞭。
不要紧,这一切都不要紧,他本就把自己卖了,起码此时家人都还安全,这一切都值得。
他不住安慰着自己,可泪水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似的停不下来,一滴一滴几要串联成线。
叶栖微微俯身,为他擦去颊上泪水,笑道:“从前没听说,徐二公子竟是水做的。”
徐清之抿了抿唇,不敢躲,却也不敢应这称呼,只得眨眨眼竭力忍住泪水,乖顺道:“奴隶是主人的人,自和徐家再无关系,不认得什么二公子。”
叶栖听出他话里的不愿,轻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只是这一掌力道轻,比起惩罚,更像是狎昵的抚摸:“错了,你是我的奴隶。”
“是,奴隶是主人的奴隶,”徐清之脑中突然一片雪亮,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他微微抬头看向叶栖,泪痕未干,唇角却微微翘起:“请主人为奴隶赐名。”
叶栖喜欢聪明的孩子,也不戳穿他这样表情望去有几多勉强,只自己拿过帕子擦了擦手,随口道:“父母赠你姓名毕竟有生养之恩,我不好尽数抹消,以后,你就叫阿清吧。”
这话说的看似和缓,却是要徐清之在以后每一次应答间都记得,自己是从何而来的。他喜欢徐清之的贵公子姿态,却也要他甘心屈膝为奴。
徐清之懂得一切,却也只能垂首应答:“是,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