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学那天,阴雨连绵,周围灰蒙蒙的,赵回风穿了件黑色卫衣,临出门前又加了件外套,打把黑伞,像是要去葬礼而非入学。
他爸妈给他留下的钱刚好够他读到本科毕业,以赵回风的成绩,本来可以保研本校,还可以拿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但赵回风目标是回沿海家乡来,一来父母留下的房子在这儿,二来他想往更高一层次的学校走。
恰好当时有家小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于是赵回风在导师不理解的眼光中放弃保研资格,入职一家化学药业公司,一边攒学费一边筹备考研。
他成绩很好,考研、面试都很顺利。
参加完研究生入学典礼,导师找了他们几个学生一起吃顿饭,也没讲什么学业上的内容,只是拉近下感情。导师资历老,说话一副学院派作风,为人却很和蔼平易,饭桌上给他们细细地讲了些入学事项。
一顿饭毕,天已经黑下去了,老师把几个人开车送回学校,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除了赵回风,其他两个人都住研究生宿舍。赵回风离家近,而且为了省住宿费,没有申请宿舍。
入学了才发现附中和本部大学之间的那堵墙被拆掉了,两校区之间就一门之隔,而且这道门并没有人看着,也没有上锁。
赵回风试着推了一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
赵回风的父母都是附中的学生,后来都入了本部大学。他们算是从校服走到婚纱的最好诠释,大学毕业了就结婚,婚后十年依然相爱如初,只可惜一场车祸,赵回风妈妈被前面大货车滚落的钢管刺穿了胸腔,奄奄一息的赵父抱着妻子的尸体,在火海里殉情。
留下了还在读高三的赵回风。
这也是赵回风想考回来的原因之一。
附中变化不大,跑道换新了,植被更丰富了,教学楼还是那样,主席台也还是那样。
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六,还是晚自习时间。赵回风当年上学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下晚自习,不知道现在课表改了没。
操场上很静,偶尔有几只飞鸟低低地掠过,估计又有一场雨。
赵回风绕着操场和回廊走了一圈,碰到一两个年轻老师,都是陌生面孔。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另一只手拿着电话,行色匆匆,经过的时候撞到了赵回风,以及他拎着还剩半杯果汁的手,果汁溅的到处都是,她仓皇地道歉,指了指显示通话中的手机,一脸抱歉地走了。
赵回风表示理解,毕竟他也当过一年社畜,感同身受。
把地面收拾干净之后,他往回廊外的厕所走去,手上黏糊的触感让他有点难受。
回廊外的厕所是单体建筑,掩映在苍郁的绿植之间,离主教学楼有点远,来的人很少,所以也相对干净。以前上学的时候赵回风就经常绕远来这儿上厕所。
水池上放了两瓶洗手液,设备也换新了,比他们当年看起来条件好了不少。
但一走近,男厕里隐隐传来砰砰地钝物撞击的声音。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激烈,随后安静下去,隐隐有几声喘息。
赵回风洗手的动作停了一下,刚才被水声掩盖的声音清晰起来——
有人在撞门。
被锁在厕所里了?
赵回风皱眉。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刚进去,最里面那扇门里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门板震颤。
“谁在里面?”赵回风问。
“”
里面一下安静下来,连气息似乎都被人有意屏住。
这下换赵回风不动了。
什么情况?
要是个大活人被锁在里面,有人来了怎么会反倒不作声了。
赵回风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什么鬼怪神灵,此刻却迟疑了一下,这厕所本就偏僻少人,此刻晚自习估计也下了,更不会有人来。
要不去找保安吧。
至少他们有专业的工具。
就在赵回风转身要走的时候,门板又微弱的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呜咽。
赵回风脚步一顿。
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没再纠结,抬脚往里面走。
门被人从外面扣上了,还用钢丝缠了好几圈,里面的人除非把门整个卸掉,否则绝对出不来。
好歹毒的做法。
最近大降温,比起前些日子直降十多度,被关在这儿一晚上,绝对会冻出病来。
厕所灯光昏暗,照在赵回风半张脸上。
这张脸一贯的面无表情,且过分利落的线条总让人觉得不近人情,此刻更是显得冷冽。
妈的,缠的真紧。
赵回风使劲将钢丝往外扳,钢丝被人用钳子死力扭过,接头处被压得一点缝隙也没有,人的手指根本无从着力。
最后还是用钥匙一点点往外撬,赵回风出了一层汗,手指接连被刺破了两道口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