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是我们唯一能够给你的赎罪……放弃不洁的身躯……去神明那里洗涤灵魂吧！”母亲哭泣着说。

    “当然啦，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年若是没有出走，我说不定也是第一个女性教礼者呢！”说道这里，青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青树说，“虽然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被关在家里时，卡利福曾经来过我家，与我父母密谈。”

    就是在那天晚上，为了从黑帮流氓的手中保护青树，他被打中了头。

    “不太需要问吧，看得出来。”她在礼心和阿织之间看了两眼：“人类天生就是欲望的动物，有人顺从，有人抵抗，而心教是扼杀欲望的宗教。这本身就是摇摆的过程，不必对自己感到失望——也不要逃避。”

    他是第一次听到青树讲那晚的事，怪不得她会只穿着睡衣就逃了出去。

    “青树老师，我有问题！”阿织一本正经地举手。

    “很好，请说出你的答案！”

    “对不起，我不知道……”

    青树双手在他面前重重一拍：“好啦！不要摆出这种难看的样子。礼心你跟我不是一种人，也不需要参照我的经历。”

    看到礼心抱歉的样子，青树摆摆手：“感谢我的无知和勇敢，让我抓住了胡子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但已经知道‘我一定不要’什么样的生活。”说到这里，她看着礼心。“想不到吧？我可是一直过着双面人生活呢哈哈哈哈哈！”

    她想看看，如果她不再是那个优秀的以利可女儿，她的父母还会爱她吗？

    青树久违地被允许睡在床上。

    对父母承认举报告示中的一切都是真的，看到父亲手里握着的鞭子时，青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好的阿织同学，请说！”青树一本正经地回答。

    虽然在笑，可是被亲生父母动手杀死的绝望和悲伤，依然在她的语调里残留着。

    礼心叹了一口气：“小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为什么在迷茫。”

    卡利福那时已经是教礼者了，青树做过他的学生，想必他对举报之事比谁都更在意吧。礼心一边皱眉，一边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壁上覆盖着薄薄水汽的、能闻到水果香气的冰凉啤酒。

    半梦半醒之间，父亲将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而母亲压住了她的手脚。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礼心对这位胡子叔产生了好奇。

    “一只眼！你可以当老师耶，讲话好有哲理！”阿织由衷地敬佩。

    “法礼者可是会成为下一任大祭司的！你们的孩子也会成为大祭司！你毁了这大好的机会！毁了我们进入教会的唯一机会！”父亲双手勒紧绳子，对她胀得紫红的脸吼道，“绝不能让你这样的污点从我们家里走出去，‘不肯受辱而自尽’，是保全你最后的脸面！”

    “我的答案就是：年纪大的人！”

    “这个问题很好，在老师说出答案之前，阿织同学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呢？”

    “请问老师，谁的手里最有可能会有更早版的教义呢？”

    那时，胡子叔已经不是流浪汉了。因为时常“聆听青树的教义”，混了个脸熟，他因此能在吉格拉店铺里寻得一份包吃住的工作。青树十五岁去世俗学校念书，他甚至去出席她的家长会——以利可父母是绝不屑于出现在异教徒学校里的。

    “结婚前，教会会验证女性的贞洁，到时候你们就会信了。”青树用一句话，终结了父母所有的幻想。他们不再愤怒，连哭泣都没有了，只是像干枯的树枝一样立在神像前，说他们犯了大罪。

    会像胡子叔那样，即使发怒责骂，也不顾一切地保护她吗？

    两人有来有回演了一出小剧场，又兴高采烈地一起鼓掌，同时看向礼心。

    “有的老师！”

    他们不肯相信，说她疯了。

    “所以当教会选定你做我伴侣的时候，你才决定破釜沉舟吗？”

    礼心正端着果味啤酒小口啜饮，甜味混合着酒精在他口腔里蔓延，微

    礼心目瞪口呆。连回来的阿织都愣住讲不出话，端着几盘小菜忘记放下。

 不会叫她在凌晨擦洗神像、背诵全书、忍饥修行。

    “真是太棒了阿织同学！你推导出正确答案！让我们为阿织同学鼓掌！”

    青树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死了。”

    与其说父母过分相信她，给了她伪装的空间，倒不如说当他们眼中只存在一种事物时，便永远不会看到其他东西了。

    把她关在家里面对神像跪下，等她在神的感召下“恢复正常”。

    比起青树的遭遇，现在自己的犹豫又算得上什么呢？

    “嗯。”青树垂下眼睛，“但也不止是因为这样。”

    青树从阿织手里接过盘子，顺便往嘴里扔了一块鱼肉条：“所以说嘛，平时就要多多锻炼、多多摄入优质蛋白质，不然两个常年吃不饱饭、睡不好觉的瘦子，哪有勒死人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