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之上,微风徐徐,透蓝的海水在阳光下轻轻摇晃,惬意至极。
水面之下,路连明全神贯注,小心提防着倒映在海面上的一双鞋影。
它们如影随形,时刻悬停在头顶,每当察觉回拨时轴所产生的灵力波动,便如重物坠地,好不留情地砸穿空气,先他一步击破水面,打断施咒。
“别念咒啦,没用的,”头顶传来抱怨声,“不要这么没趣。”
强烈窒息感冲刷过路连明的鼻腔,他肺部呛水,剧烈急咳中,视线扎入一片斑驳的色彩之中。
他极力聚焦视线,妄图在虚影中窥见现实,摆脱这突发的为难。
效果很差。
哗啦一声,一枚弯钩穿透水面,打破了水面之上与水面之下的距离,精准扎穿他的后衣领,将他拽起,甩在坚实的平面上。
他背心朝地,在平直的木板上向后滑行半米,疼痛席卷而来,短时间,他一动不敢动,“咳咳。”
“你好特别。”随着声音猛地逼近,他脸颊处突生数点微痒。
忍着眼睛大量进水的刺痛,他睁开眼睛。
瀑布一样的无数根红褐色细丝在他眼前流淌,大多数顺着重力随意落在在他脸上,少数顺着微风轻摇,往它被海水浸泡过眼球里飘,掀起痒意。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前,双手抱胸,垂着头,俯视他,遗憾地说,“都怪我刚刚踢到你的脸。”
“……”路连明翻身坐起,后退一步,沉默地和他对峙。
他太大意了,不应该这么兴奋,直接选在掷酆间周围脱出通道。
男人挑挑眉,学着他后退几步,倚在船沿处,不紧不慢地甩开自己湿漉漉的鞋袜,再一次,路连明被他踩住了肩膀,摁倒在地。
“你的脸不适合淤青,看着太可怜了。”男人嘴唇微张,细长的舌尖挑衅似地露出一点嫩红分叉,“应该……配点血色。”
是蛇族。
路连明右眼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鼻尖发痒,嗅到了空气里,相当稀薄的一丝隐秘甜香,瞬间,他呼吸一乱,抑制不住地大口大口急喘起来。
“不过,身体就算啦。”
话音刚落,路连明心窝一凉,一柄雪色的细剑穿透了他的胸膛,饮用了过多海水而干哑的喉间涌上温热的湿意,腥甜的血味回荡在舌尖。
路连明面色苍白,恍惚地眨眨眼,前一刻还觉得是冰锥入身,凉意透心,下一刻刺入伤口的剑身便热意攀升,滋啦一声,烧焦了血肉。
他竭尽全力,用力抓住剑刃,靠着蛮力向上一拔,然而细剑还未移动分毫,便在手中化水,缓缓从伤口留了出来。
整个过程里,没有一滴血喷溅出来,好像这剑刺身,只是为了在他身上破开一个细小的空洞,灌入微凉的空气,任其泛起惊悚的疼意。
“放心啦,不怎么会出血的,”男人满意地打量片刻,兴致勃勃地再唤出一把巨刀。
巨刃在空中轻轻一挥,漆黑厚重的刀体发出一声嗡鸣,“虽然我很满意你,但是也不能太弄脏我的船呢。”
“……”
刀刃刺破了他的心脉,又以火烧闭合血口,断绝短时间内任何自主愈合可能,一时间,他只能用为数不多的灵力为维持机体正常运行。
不过短短几息,无比熟悉的饥饿感又涌了上来。
“唉,你真的都不反抗。”男人举着刀,朝着路连明的脸比划几番,“既然如此,就从面中斩断好了,我可不喜欢不爱说话,还不会尖叫的嘴。”
刀光挥起,与刺眼的阳光融为一体,轻轻飘落在路连明的忽地,即将横劈头骨的刀锋一转,刀顺着衣物,在船甲板上劈开一个裂开。
咸湿的海水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哈哈你真的不躲啊?”他抛开巨刀,疯癫的神色蓦然沉静下来,“这么乖吗?”
“你想砍的位置是我的脖子。若我躲开了,才是真的如你的愿。”路连明指着木船一角的法阵,幽幽开口,“你的东西没收好,我看得到。”
船上干净整洁,没一粒灰尘,只木板略高的一角有少许,却相当明显的黑沉沉的陈年血迹。
上面有一点属于时运的香味,时而随着微风,悄悄溜进他鼻尖。屏息看去,依稀可见法阵中心,有一个缺了头颅的躯体剪影在晃动。
“想看清楚点吗?”男人的拇指按着他嘴唇,“让我摸一下,嗯?”
“看。”路连明张开嘴,抛出一个简短的答案,然而,在唇外徘徊已久的拇指反应迅速,立马插进了他的口腔。
满是剑茧的指腹粗糙,柔韧,在他虚虚上抵的舌面乱摁,一会摸摸牙龈,一会揉揉上颚,还饶有兴致地用指甲甲面抵着尖牙轻轻敲打。
“多说点话……”男人看着他,“咬到我的手也没关系。”
“让我看。”他的牙齿轻轻咬住他的虎口,含糊不清地说道。
男人一个弹指,以陈年血迹为圆心,红芒四起,用于遮掩的幻境消散,浓郁而刺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