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连明赤身裸体刚踏出房门,风雪便迎头浇来,浇灭了他上头的热意。他回头看屋内的溯一,鼻尖依然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香味。
也许是因为溯一身上多了自己的气息印记,他能勉强忽视香味,不至于再失去神智,像上次那样把别人抓在手里啃食。
出于寒冷和饿意,他边穿衣服往外走,边斟酌将时运着转换灵力,满足基本需求后,又重新给自己上了好几个气味屏障。
虽然他能接受香味,也可以忍耐食欲,但说实在的,他很厌恶这种不得不忍耐的感觉。
沿着遮阴的檐廊,他顺利找到了掷酆间的居所,一座掩埋在厚雪之下的古居。
一掌灵力激荡震开积雪,他推动木门,进入居所内。
隔着门上薄如蝉翼的一层羽织纱帘,屋内微光层叠,朦胧地萦绕在堆成小山似的血肉躯体上。
无数用来隔绝血肉臭味的法阵。
路连明无视法阵微光,甚至闭上眼,赤脚走在发臭的结冰了的污血中,终于,他在一块明显触感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石砖底下,发现灵力接驳口。
一点灵力注入。
陈列在墙的杀戮刀兵响起嗡鸣声,拽起承托它们架子,向两侧平移,显露出其中完全黝黑的通道。
路连明膝盖微动,甚至没靠近通道分毫,数道光箭便自通道内破空而出,然而,未等近身,这几只光箭又猛地急停,在他周身迟疑地徘徊。
通道内传来一声低低地呼喊,“大人?”
顷刻间,通道两侧的琉璃灯接继亮起,一个全身缠着白布的人形生物倒挂在天花板上,用其唯一裸露在外的双眼,疑惑地打量着路连明,“大人回来的好快,但……为什么不唤奴的名字?还,剪了头发,是已经厌弃了奴么……”
几只光箭轻飘飘跌落在结冰的污血上。
“是不是已经有了新奴。”他边说话,边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哭腔、
“没有。”
他直直盯着路连明一会,从高处飞了下来。
他以手撑地,而后膝盖脚尖着地,躬起背部,快速地围着路连明爬行,时而呜咽,时而偷偷蹭蹭他膝盖,依恋地喊他,“大人。”
什么蠢东西。
和他主人一样烦。
见这家伙无意开打,路连明直接越过他,刚走几步,却被他隔着白布咬住衣摆。
路连明没和他客气,相当不耐烦地,一脚把他送回天花板上后,继续往深处走。然而,他虽有所收敛,收起尖牙,安分地跟在他脚边,但其心情却肉眼可见的更雀跃起来,一路上哼唧声不断,“大人~为什么把头发剪了呀!奴都碰不到了……”
通道最深处摆着一张淌着微光的琉璃桌,路连明捡起桌面上随意摆着的两张画和一小叠蕴含着神力的血纸。
靠外的画纸上是八只不同族属的蝶,青蝶、墨蝶、红叶蝶等等。
“大人,是我赢了,改一改,把我画好看一些。”蹲在他脚边的家伙兴奋地直起身,自顾自地扯开掌心上的缠布,在琉璃桌上倾倒出八只残蝶。
灯光映照下,可以清晰看见它们的残躯,每片翅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撕扯,灼烧,路连明将其与画一一对比,都是画中记载过的蝶,恰好八只。
那改什么?这家伙又不在这张画上。
他下意识去探靠内的画纸。
“大人……”他的声音再度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哭腔,“您已经完全忘了奴了么?这只蝶就是奴啊……”
在画纸边缘,原来还有第九只蝶,可是,他指尖所指如其说是蝶,不如说是作画时,随手泼溅的三四滴凌乱墨点。
“奴是这样的,看看奴,大人。”
说着,他跪伏在地,脸贴着路连明的脚面,一点点扯下身上的白布,朝他展露出,自后背背心延伸而出的一对透明色的薄翅。
两片翅膀并不是自然叠合或下垂,而是遭一缕神力强行扣摁,弯折,叠起,压在白布下,使其看起来柔软,温和无害。
“即使不用翅膀,奴也赢了噢,大人快把他们都撕掉,换上奴。”
两片薄翅闪烁着与琉璃灯极为类似的光芒,却因神力束缚,只能在背上徒劳地颤动,如果能彻底展开……
“大人……”他背部下塌,语气不安,“奴又惹您不快了么,但奴有留下它们,没碾碎……”
嗯?路连明突然想到些什么,目光扫向血纸,捻起一张放在残缺最多的青蝶身上。顷刻间,神力莹润其躯,织就幻像,一只完整且栩栩如生的青蝶安静地平铺于桌面。
有点意思。
“你想碾碎它们?”路连明手摸过他的翅膀,触感冰冷坚硬,好似刀刃。
“奴……会乖。”
那就是很想。
路连明收起血纸,费了好一番劲,替他解开了翅膀上的神力束缚,“不用忍耐,给你玩。”
他把青蝶丢在地上。
脚边的家伙以极快的速度撑起身,凑近路连明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