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你好笨!关系大了,我很好用的你知不知道!”被她骂笨,他也无所谓,反而抿唇弯了一下,觉得她着急说自己很好用的样子可爱。“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关系。”“说谎!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搬出去?”“我没有要搬出去。”庄在诧异道,停了停,“我之前答应你了,不会搬出去的。”“真的?”“真的。”你不是告诉我了吗,不要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骨气。庄在安静地看着她。云嘉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撒谎。“可是,徐舒怡说你之前去见什么房屋中介了,你不是在找房子吗?”“我是在找房子。”他认真地说,“但不是我要搬出去,是我妹妹要来隆川看病,她们要有地方住,真的,我没骗你,之前那个便签就是给她们找,只是没机会跟你说。”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云嘉怔怔的,信他了。“你有妹妹啊?”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途径,如果他不将他的世界向她打开,多的是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到的事。“嗯。”没有了,“嗯”了之后什么也没有了。云嘉特意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别的话了。“她几岁呢?”她问了,他才回答:“八岁。”“是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他顿了顿,回道:“心脏方面的,有点严重,曲州的医院看不了。”云嘉也不明白,为什么生了严重的病却不立马住进医院里,而是要找房子,但她隐隐感觉到,她不理解的事,可能是那些跟她不一样的人的生存逻辑。“那你找到房子给妹妹住了吗?”他不怀疑,这一刻他说没有,她会立马说要帮忙,她会说到他无法拒绝为止。他在黎家了解到,她家在隆川的房子带后湖水库,临近湿地公园,以前云嘉没来隆川读书时,那房子是她父亲请朋友钓鱼小聚才会去的地方。而她家另购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云嘉救助的流浪猫狗。这个城市最高层的酒店,也在不久前被云众集团收购。给人安顿一个住处,对她来说,比呼吸都简单。“找到了。”庄在说。因为他回答前犹豫了一会儿,云嘉知道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所以不太信。即使他强调真的找到了,云嘉也抱有质疑。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家里有车来接,云嘉把庄在拉上车,要去亲眼看看他给他妹妹找的房子。即使有他打预防针说那地方很破,云嘉做了心理准备,下车时还是脚步一怔,两眼四处打量地震惊住,店牌老旧,摊位拥挤,炝锅爆炒的夜市排档,烟熏火燎——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下车点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城中村的路几乎都无法供车通行。小巷子里的路崎岖不平,之前下雨的积水没干透,没有路灯,只能依靠各家屋窗里渗出来的一点灯光,瓦数不一地挤进这个窄窄的巷子里,形成聊胜于无的亮度,让云嘉悬着心分辨,下一脚踩在哪儿,才不会弄脏鞋子。快走到屋子前时,云嘉感到好多了。因为脚上的短靴已经沾够了泥,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了,所以行动无束,心情也好,看到矮矮的铁架子下面用堆柴明火在烧水,云嘉像看见史前文明一样充满新奇。门口有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踮脚看见他们,欢快地喊:“哥哥!哥哥来了!”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庄在的继母正准备给小姑娘洗澡,简陋的卫生间,用几壶滚水熏出热气就是冬天最好的供暖条件。热水不等人。他的继母只笑着跟云嘉打完招呼,叫小姑娘喊完姐姐,就把小姑娘拉去脱毛衣。进屋前,面相朴实的女人告诉他们,烧水柴火里面还烤了红心山芋,今年老家种的,特别好,再煨一会儿就能吃了。母女俩在屋里洗澡。庄在拿了小马扎出来,他们坐在院子里烤火。城中村的房子云嘉第一次见,这些奇形怪状的自建房最大程度地压榨可使用的空间,只为多挤出另一户在这个城市里的容身之处,每家每户之间,毫无隐私可言。他们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隔壁一对冒失夫妻拌嘴,锅碗瓢盆,铿锵作响。
带方言的争吵,鸡飞狗跳。云嘉和庄在听着,都不由弯起唇笑了。忽然间刮起了风,云嘉的裙角和一些复燃的火烬都被吹起来,清寒的夜幕,矮旧的小院,那些火烬,星星萤虫一样飞散。他们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弯身下去,庄在着急地去护云嘉的裙子,而她担心地往回拉他的手,又几乎同时地说:“小心——”地上碎开的小火星,随风弹远,此刻微弱地闪了闪。 正在加载这几?年在?外应酬惯了, 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对于酒精侵犯适应得越来越好,三杯赔罪酒能?险些吐出脏腑的?狼狈情形已经是撕下揉碎的老黄历。条件允许的?话,他有早上冲凉的习惯,洗漱出来, 已?经能?头脑清醒的?查看工作邮件, 打回两份附带修改意见的项目方案, 一旁的?手机也震动?了两次。客房服务按了铃,庄在起身去开门让餐车进来,抽空看了未接来电, 是陈文?青。他没有?回拨, 反而是把电话打给助理石骏,调整工作行程。说?完“祝您用餐愉快”的?服务生带门而出,庄在?往餐区一坐,早餐的?腾腾热气扑在?脸上, 忽然?让他想到了什?么——昨晚上车前, 云嘉像看一本天书一样疑惑地望着他。或许是错觉吧。因为上车后,她又变成了他记忆里所熟悉的?样子, 甚至连开口问的?问题都属于意料之中。“这几?年,舅舅舅妈他们对你好吗?”她怎么总爱问这种问题呢?好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