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了,那些事情发生的天旭十六年,她并不在京城,消息也非常不灵通,所以在事发之时对这些势如惊雷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听说太多。
然而到了天旭十九年,身为荀澈妻子的她却见识过这些连环刺杀的结果。当然,吴王获罪、魏王身死、朱贵妃倒台、沂阳侯府灭门,而秦王入主青宫,大概才算是那一切斗争最后的结果。
只是这斗争的代价与过程的惨烈,从荀澈自己的中毒垂死、晋国公府与文安侯府的家破人亡,民进程面上中刀可算毁容,荀淙断腿且不能人道,小谢将军重伤致残、展统领身死而留下遗孀孤儿等等,也是可见一斑的。
再回到眼前,按着荀澈的说法,那些惨烈的斗争还会再提前重演一次吗?
“慎之。”俞菱心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所以你现在是想要先发制人?”她忽然又是心念一动,“那这次选秀宴上的混乱,难道就是——”
荀澈微微垂目:“自从朱家降爵为安顺伯,其实大大小小的继续参奏一直没有断。朱家长期把持的户部尚书之位应该很快就要让出来,最多能保住他们家老大在吏部的位置。所以丽妃如今的低头,以及在吴王魏王婚事上向着皇后的投诚,都是为了让昭阳殿占尽明面上的优势,这也不全是为了博皇上的怜悯。”
俞菱心会意,主动续道:“同时也能让皇后觉得,形势倾斜之下,秦王殿下有望青宫,那么皇后就会主动来算计和打压殿下,丽妃就能在自己蛰伏乞怜的同时,坐山观虎斗。”
“正是如此。”荀澈点点头,唇边的笑意越发冷冽:“所以我不能让皇后太过得意,文家人就是如此。论才干,并不能算太差。但太容易忘乎所以,又容易自作聪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文家姐妹如此,文皇后亦如此。赐宴那日会有白猫闯入,的确是皇后安排的,说是什么验看官女心性云云。只不过后头的事态变化,显出官女心性的同时,更显出了昭阳殿的分量。”
俞菱心想起当时的混乱,也是摇头叹息:“皇后的应变之能真是……哎,不过可怜那些落水的姑娘们。原本就算选不上王妃侧妃,也能做个好好的公侯正妻,如今却要沦落成不过位同四品的郡王良媛,还要生子才能有望侧妃。”
荀澈默然了片刻,又道:“那件事倒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吴王的婚期在十月,魏王的在年后,中间几个月,还是可以发生一些事的。”
说到这里,他便停了脚步,转了身,从与俞菱心并肩而行变成与她正面相对,面上神情又柔和了些,目光中也有几分歉疚:“前世里我也曾经爱惜羽毛,看重名声,所以辅助殿下的前半程多少有些束手束脚,务求步步清白。一直到滢儿出事……慧君,你说过,若是可以,这辈子不希望再背上那些奸臣骂名。我不是没有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希望你这辈子被我连累,仔细斟酌参详了好些日子,但怕是……”
“傻瓜。”俞菱心弯唇一笑,伸手去轻轻抚他的脸,“我在意的,是你。只要你不再丢下我,我就不恨你。知道吗?”
荀澈深深看着她,嘴唇弯了又弯,想要笑笑说些什么,心头却又满了说不出的甜蜜与酸楚,一时之间竟让他喉头都有些发堵。
于是最终在无限绚烂美好的初秋夕阳之下,晴雨轩内外或远或近的众人几乎又是齐齐低了头,不好意思再看自家世子是怎么一把将少夫人紧紧抱住,经过了那样漫长的几息又几息还不松手。
最后到连陈乔都觉得低头低到脖子酸了,才终于见到荀澈与俞菱心重新恢复到平素牵手的样子并肩而行,只是到了房门外将要跨进门槛的时候,荀澈忽然又一弯腰,在俞菱心轻轻的惊叫与笑声中,将她抱了进去。
立刻再次低头的陈乔这时候越发明白了,难怪世子爷去年都不爱看书,整天拉着护卫们补习骑射呢,腰力果然增强了不少!
事实上,就在文安侯府和晋国公府各自或感叹或哀叹腰力问题的时候,宗景司与尚务司,以及那些即将成为吴王魏王府中良媛们的官女家族,也在认真地讨论这个问题。
虽然有关二王将各自迎娶一正六副总共七位佳丽的说法在京中已经迅速流传,但除了正妃齐珮和文若琼得到了正式的赐婚明旨之外,其余的官女们暂时还在侯旨。
这时候就如同荀澈所说的,有些家族已经开始为自家女儿的前程转圜而尽上一切的努力。而这努力的方法,就各有新招。
其实大部分人是用比较传统的方法,就是从确定了自家女儿是入侍吴王府或者魏王府之后,就去直接送礼讨好吴王妃或魏王妃,毕竟在后宅之中初来乍到,又竞者甚众,讨好正妃总是没有错的。
只是也有别出心裁的,比如上疏表示关心皇子身体健康,尤其是吴王和魏王两位都比较年轻,一位十七一位十五,像秦王那样一正二副就很好,稍微多一点也行,但是太多的话怕是有损身体,所以自家女儿可以为了考虑皇子的身体健康,退出这个候选良媛的行列。
这个道理听上去似乎很合适,然而还是被宣帝驳回,主要是因为每人封六个良媛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