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仪再度唱礼,外头的礼乐也再次奏响,拜别长辈的部分全了,明锦柔就要到晋国公府外登上花轿了。
郡王妃仪仗的鸾轿是十六抬,比寻常花轿更加宽大许多。但这上轿的礼节还是一样,由新娘子的兄弟背负新娘出门上轿。
头戴金冠,身穿锦袍的明锦城已经早早过来相候,矮身去背明锦柔的时候便低低笑了一句:“臭丫头,要出门了。有事只管与哥哥说,哥哥的腰再不好,也会护你一辈子。”
明锦柔的肩头再度一颤,伏在哥哥背上的时候,明锦城便察觉出自己脖颈后面又湿又热,他想笑话这臭丫头两句,然而一开口声音也哑了。连忙干咳了两下,强压着将她送上了鸾轿,才在转身离去之前带着根本没压下去的哭音道:“好好……好好照顾自己。”
这时秦王以及其他迎亲同行之人已经上了马,明锦城转身回府,也要稍作整顿之后就跟随祖父和父亲一起到秦.王府参宴。
回身之时首先看见的就是站在门内的程雁翎,他满心的情绪正十分复杂,本能就想要过去找她,然而明锦城刚踏出一步,程雁翎忽然侧头与身边的侍女说了两句话,竟先大步往回去了。
这一幕被同样在门口的俞菱心看了个满眼,心里登时莫名一跳,便有些隐约的不安涌上心头。
明锦城倒是没留意到别人,见程雁翎先走,脸上也有些错愕,但此刻晋国公府里还有许多送嫁的亲眷宾客,以及老国公爷、老太太也要预备出门,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稍稍按了按心头的起伏,便先去安排料理了。
俞菱心这边倒是在疑惑之余也在查看是否需要帮忙,然而荀滢领着四个丫鬟将她守得紧紧的:“嫂子,爹娘和二哥都吩咐了,咱们这就直接上车到秦.王府去参宴就好了,晋国公府这边的事情你完全不用费心了。”
俞菱心笑笑,捏了捏荀滢的小脸:“那也好吧,你一直陪着我就行。”她稍微看看今日的阵仗,便知一切皆稳,而荀澈昨日也叮嘱了,今日她唯一可以操心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时刻与荀滢在一处。不管是为了她休息,还是荀滢的安全,总之两人不要分开就好。
俞菱心明白荀澈的意思,今日秦王大婚,宗亲重臣到贺者极多,除了沂阳侯府和抚远将军府两家侧妃的娘家应该是没什么颜面出席之外,吴王魏王、安顺伯府朱家、右江王府以及消停了许久的瑞阳郡主都会到。届时所有人的关注都会在秦王大婚的过程和饮宴,以及群臣百官态度与风向。
那些自然是要紧的,荀澈与明锦城等人也会自行留意。但与此同时,荀澈更挂心的就是荀滢。
前世里就是当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秦王与吴王魏王的争斗争端时,荀滢就在距离荀澈等人数丈外的昭阳殿范围里出了事。所以今生不论荀滢到什么地方去,哪怕是秦.王府这个按道理来说不会出事的地方,荀澈也要在暗中安插护卫的同时,叮嘱俞菱心仔细看好荀滢。
当然,荀滢自己大约是没有察觉的,此刻的她只是笑眯眯地去挽了俞菱心的手:“那是一定的,我一定时时都陪着嫂子。嫂子,你听说最近外头有本竹节诗集了吗……”姑嫂二人一路说笑闲谈着,便一齐先去二门登车。
很快到了新落成的秦.王府,果然已经高朋满堂,附近从三条街道之外便开始有京兆衙门与羽林营协同守卫,宾客的车马要经过层层盘查,才能到王府饮宴,连宗亲女眷也不能免。
大概礼部和宗景司、尚务司那边除了记得仁舜太子朱伞事件的教训之外,当初朱家大办百花宴混进江洋大盗的事情也被很是放在了心头。
等到进了秦.王府,俞菱心又是微微讶异,同时也有些好笑——明锦柔虽然在青虹轩里满了上战场的“悲壮”,然而秦王殿下这位心眼儿实在的新郎官,这才是真真切切地做出了上战场的阵仗。
郡王府按照规制本来就有数十名护卫,总数不能过百,主要是为了防止私兵蓄武之类的变故。但在护卫之外,王府里其他的下人甚至护院之类的人数就要灵活很多,只要不是借着护院教头之类的名义真的招个几百兵勇,多那么十几个甚至二三十个人,其实也没有人追究。
而秦王殿下在诸皇子中一直是以武艺兵法见长,所以这大婚典仪的过程中,整个秦.王府内部的布置和防务简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通,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护卫与借调来的羽林卫混编,所有的出入路口上都至少有两人侍立,秦.王府内的小湖周围更是密密麻麻地三步一人,显然是怕有人再来个落水姻缘。
而宾客们近了正堂或是花厅落座之后,来来往往端茶送菜的丫鬟仆从虽然衣衫看似青布短打,中规中矩是寻常模样,然而出出入入哪怕就是一壶热水也是两人一组,而且连男带女个个都腰杆挺直,目光锐利,仿佛随时有人摔杯为号,所有的下人都能立刻跳起来就飞檐走壁、拔剑作战。
按照这样的谨慎程度而言,别说是郡王大婚了,就算是宣帝出巡祭天,大概也能平安顺利、滴水不漏地完成典礼。
只不过,作为大喜之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