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了她们几句,“这些小玩意,我替你们收着了,省得你们平日里只知道贪玩,心思不在主子身上,要飘到墙外去了。”
丫鬟心中一痛,却也只得强颜欢笑地俯下身去,应了一声,“太太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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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刚下过一场雷阵雨,一扫往日的沉闷炎热,天气清新舒爽得很。
乔田忍不住在院子里洗了个凉水澡,也不穿鞋,湿着脚端着板凳到门口吹风,泥地上都被他踩出了几个浅浅的、秀气的脚丫子印。
“怎么头发都不擦就出来了。”
晋林拿了一张大的布巾出来,简单粗暴地往他头上一盖,帮他擦头发,“洗完头不擦干容易偏头疼,你还洗的是冷水澡,更该注意了。”
乔田被他的布巾蒙住了双眼,不乐意了,刚想把它揭开,忽然听见远远的就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尖尖细细的女人嗓音。
“田田,林子。”
陈芳一步一摇地走了过来,像个立不住的圆规,一笑脸上的粉就卡在了皱纹里,“今儿个天气好,这风吹得也凉爽。你们吃过饭了没有啊?”
乔田本想揭开布巾的手顿了顿,想一想那女人的脸,还是放下了,任晋林揉搓拿捏,乖巧得很,“是表姑么?不曾吃呢。”
“不曾吃?那也好。”
陈芳笑着道,“正好我许久未曾吃过姨妈的饭了,今儿个实在是想念的紧,便不请自来了。”
乔田气鼓鼓地捏了一下晋林的衣服,但是陈芳又是他们的债主,想赶陈芳出去也没个正经理由。他只得让了让,请她进屋。
陈芳进了屋和奶奶寒了几句喧,见她不冷不热的,才和乔田搭讪,“田田,近日来听闻你在做首饰,做的也很不错,都卖到我身边的丫鬟那里去了。”
乔田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晋林,“啊,对,随便做着玩玩的。”
“真是虎父无犬子。”
陈芳在堂屋里转了转,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正巧,我对这个东西啊,感兴趣的很呢。你现在可还有什么存货呢?若是好看,表姑不会少了你的。”
“这个,我前几日——”
乔田刚想直接拒绝掉,忽然被晋林给拦住了,他自若道,“这个当然有,表姑要是喜欢,我也不亏待你,市价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陈芳听到市价二字有些不乐意,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们这些小破玩意也不一定真的那么新奇,等到有顺眼的再砍价也不迟,便答应了。
晋林便把首饰盒搬了出来,把每个小抽屉都打开,大大方方地道,“表姑随意看看吧。”
乔田一看那盒子里竟然还有自己格外喜欢的簪子和耳环,气得瞪了他一眼。
晋林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脑袋,他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很不高兴地站在晋林身后,也不言语。
陈芳简直是要乐开了花。
她心道这小子倒真是个愣头青,先是虎头虎脑和她签了一张他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契约,又把家当都摆在这里任她挑选,她要不狠宰一顿,倒真是对不起这小子的傻气了。
她笑了笑,也真是不客气,左挑挑右选选还真的挑到了不错的款式。她从袖口里掏出一面小圆镜,将首饰在身上比了比,格外满意,“好侄儿,这几样你给我开个价吧。”
“好说好说。”
晋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簪花十两一支,流苏凤环五两一对,花开富贵戒指六两一只——”
他还没报完价,那陈芳脸色就已经变了,勉强笑道,“侄子,你这可不厚道吧?这是市价???”
“怎么了?表姑嫌贵了?”
晋林看看首饰盒,又看了看陈芳,慢慢道,“您方才说您丫鬟也买了咱们的东西,那是卖给丫头的,自然便宜。毕竟,这方圆十里有名的太太奶奶们,身上也不戴那么廉价的东西。”
“呵,侄儿,你这东西要真和那些太太身上金的银的一个价,那我也服气。”
陈芳瞪着眼,摊开手掌中的石头耳环,不屑道,“就这破石头,你跟我吹什么流苏凤环,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呢!”
乔田此时也慢慢回过味来,做出一副委屈样,跟着晋林一唱一和,“这哪里是什么破石头!我问太太,你家的一两银子是值钱,那一两白银打出来的首饰又值多少钱呢?”
陈芳张开了嘴,被他说了个哑口无言。
“这东西本就不贵在原料,而贵在手艺。不然那么多名山水画,为什么达官贵人非要挑大家的字迹买?不就是看重了那背后的手艺吗?”
乔田故意没眨眼睛,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表姑不愿买就罢了,自然是有的官家小姐愿意出价买,我们这尊小庙供不起您这尊大佛,你还是把东西还我吧。”
陈芳急了,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哪里有再回去的道理。
她面色不愉,脑子被激得有些糊涂了,一时间竟顺着晋林方才的套往下走,“这簪花十两太贵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