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自己没用。
成敏骤然被人捉拿,还没回神便被关在幽暗的牢狱之中,隐约只听到什么“通敌卖国”几个字眼,着实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这里环境又阴湿又冰冷,只有角落里一堆棉絮可御寒,他才沐浴,衣服穿的不够厚,开始还嫌弃那棉絮破败肮脏,后来冷得厉害,也只能靠过去,把棉絮紧紧裹在身上。
他想到那侍卫拿到的那个小盒子,并非他的东西,但是又如何会从他的卧室里搜出来?
成敏的心思想到了颂雅公主身上,这一段时日,并没有陌生人进他的院子,只有颂雅公主每日都来,她又带着侍卫带着丫鬟,要想在他的柜子里放一样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成敏心里忐忑不安,倒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是为陆非桓担忧。自己是住在他家,同他有这样的关系,若被安上这么大一个罪名,那陆非桓又会怎样?
他一夜不得安睡,本是大好的日子,却在这牢狱之中惶惶度过,到了天亮,才有狱卒送了吃食过来,不过是一碗白米粥,水多米少,说是一碗清汤也不为过,但好歹是热的。成敏饿了一夜,此刻倒也不嫌弃,端过来喝了。
到了中午,又有人送了吃食过来,是一个馒头和一碗青菜,馒头硬的如石头一般,难以下咽,他却还是慢慢的吃了。
这牢狱极其宽大,只关了他一个人,不时有虫鼠爬过,牢中只有一个尿桶,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成敏被关了两日,到达第三日,才见到陆詹庭。
陆詹庭见到舅舅,见他坐在一团污秽无比的破棉絮当中,想到他平日最是爱干净的性子,即使是一身粗布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想到此,他哑声叫道:“舅舅……”
成敏仿佛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回过神来,立即凑了过来,“庭儿,你怎么来了?”
那狱卒兴许是收过些好处,替他开了门,放陆詹庭进去,陆詹庭手上提了一个好大的包袱,进来后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舅舅,才道:“舅舅,你瘦了好多。”
成敏眼中惶急,“你父亲没事吧?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詹庭先把带来的一罐熬的浓浓的参茶先让他喝了,才慢慢跟他说事情的原委。
他确实是遭人陷害,而那个人也确实是颂雅公主。她平日让成敏教她写字,而那些字,每次连起来,恰恰是一封通敌卖国的书信。
成敏听到此处,想到自己平日写下的那些字,心里一阵慌张。他茫然道:“她为何要害我?”
陆詹庭道:“大概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的家乡是边疆,那里在许多年前,原本也是雅尔哈国的领土,你又会说雅尔哈语,最重要的,你是父亲最在意的人。”
成敏心尖一颤,“她的目标竟是你父亲么?她……她不是仰慕非桓……”
陆詹庭摇摇头,“不过是表象罢了。”他一边将包袱里带来的干净被褥拿出来铺在干草上,又将几件厚衣服给舅舅穿上,还拿了一些吃食递给舅舅,成敏并没有胃口,摇摇头,“我不吃,庭儿,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詹庭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旁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圣上爱好功绩,从登基后,便想着收复河山,等把河山收复了,倒又打起了一统天下的主意。父亲为他征战多年,军功赫赫,他又害怕起来,担忧父亲手握重兵,想要造反。”
这件事陆非桓先前同成敏说过,他怔了一下,“可是非桓……并没有这个打算啊……”
陆詹庭勾了勾嘴角,“父亲虽没有这个想法,但天子自然会担忧,猛虎在侧,岂能安睡,坐在高位上的人,自然担忧会被人狠狠扯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那……那跟雅尔哈国有什么干系?”
“赤耳哈国和雅尔哈国向来交好,赤耳哈国被灭,雅尔哈国的君主自然坐不住。圣上又确实有这个心思,他便送了颂雅公主来,假意和亲,实际上却是要盗那份作战图。”
成敏愣了一下,“什么作战图?”他忽然想到陆非桓每夜在绘制的那一份地图,心里“突突”直跳,道:“原来圣上早已经制定计划,要对雅尔哈国发起进攻了么?”
“嗯,公主一面盗图,一面想把父亲拉下马来,她觉得父亲骁勇善战,赤耳哈国会被灭,用兵如神的父亲占了一大半的功劳,若父亲被圣上撤下,换做别的将领去攻打雅尔哈国,雅尔哈地形奇特,国民又骁勇,未必不能跟咱们国家争个高下。”陆詹庭语气淡淡的,把事情都跟舅舅讲明白,“公主的目的和圣上的目的渐渐合在一起去了,所以即便知道你是冤枉的,也要把你抓进来了,逼迫父亲做出选择。”
成敏倒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急切道:“那非桓……非桓会怎样?”
陆詹庭看着他急切的苍白的神色,一双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担忧的模样,心口一滞,道:“舅舅别担心,父亲会有法子的。”
成敏自然不能不担心,陆詹庭能逗留的时间有限,见狱卒来催,把所有东西都摆妥当了,才道:“舅舅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