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李山带着周庄去路边摊吃炸串，简单的小推车旁拥堵着人，很多学生。

    火腿肠和年糕是热门。

    “吃什么？”李山的目光在菜品里逡巡。

    “都行。”周庄有点有气无力的

    主要是油炸制品，整个推车面板看起来湿乎乎的，有时候还有巨大的苍蝇来回飞。

    锅里滋滋的声音无休无止。

    李山选了两串年糕，还有几串素菜，放进排队的盘子里。

    老板动作很快，李山觉得老板记忆超群，他看到老板总是会很清楚的记得哪些炸串是一起。

    他站在周庄一旁安静的一起等待。周围的人基本是高中生，晚饭的时间总是紧张刺激，李山能体会到那种感觉。老师会给不到一小时的吃饭时间，这段时间是放松的好机会，为漫长晚自习的晚自习积攒力量。

    李山想这个世界上多数食堂菜品总令人发指，并不是所有人能适应。

    五块钱就可以吃七八串，那时候一串素菜五毛。

    李山有点发愣，感知中的高中生活似乎过去了十几年，但实际上只有五年。

    他将目光转移到从校门出来后一直蔫头耷脑的周庄，周庄的后衣领因为弯曲的脖颈翘起来，他从空隙下隐隐看到一片淤青，在后背。

    李山蹙了蹙眉。

    放学后周庄眼中的惊恐和无可奈何不似作伪，尽管旁边的同学和他勾肩搭背，但是好朋友可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可有点难办。李山猜李海并不知道周庄在学校的生活，他的姐姐是一位工作狂魔，很会控制情绪的那种人。哭的时候真心实意做事的时候毫不含糊，比他强大太多。

    “周庄。”李山叫他。

    周庄抬起头有点疑惑，他的脖子上有一抹黑，看起来是圆珠笔里面的液体蹭到。

    “你……”李山想直接问，但他觉得这样有点冒犯，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敞开心扉的地步，他将话头转了个个：“你脖子上蹭到了东西。”

    李山用食指点了点那里。周庄一僵，用手掌抹了抹。他知道这肯定是吴橙抹的，吴橙总喜欢在他身上抹奇怪的东西，要不是药膏要不是墨水再者就是脏手。

    周庄不舒服的梗了梗脖子。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在这期间他总不自然的用手指使劲蹭那里，被蹭红了一大片。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李山拽了拽周庄的手。

    “嗯。”周庄说。

    他们拿到炸串去了一家煎饼店，店里主营煎饼，还有其他的吃食。装修很干净，看着很有食欲。

    周庄一进店门就去了卫生间，等过了一会回来脸上和脖子上湿漉漉的，那抹黑色消失了。

    周庄被李山看得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说话。

    李山在思索怎么套周庄的话。

    周庄是那种看起来严肃正经实则是个假装坚强的小孩，毕竟李海对他也是这么教导的——不能哭要坚强学会自己解决麻烦，李山能体会到周庄的心情。

    但有时候一些麻烦就不能自己解决的。

    李山食指敲了敲桌子，“今天搭着你肩膀的那些人是你同学？”

    周庄嗯了一声。

    “你们玩的是不是挺好。”李山故意这么说着。

    周庄僵了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含含糊糊的唔了声。

    “但我觉得你并不喜欢他们。”李山继续道，“甚至还有点……霸凌的意味。”

    周庄和李山对视了一瞬又移开眼睛，他有些惶恐，他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很少和人沟通造成的交流障碍。

    “我看到你脖子后面有些淤青，他们是不是欺负你。”李山决定不绕圈子了，他一下子撕碎周庄表面的平和。

    “你能给我讲讲……这件事吗，周庄。”

    煎饼上了桌，他们之间萦绕着令人垂涎的香味。

    李山和周庄都没动手，李山在等着周庄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周庄有些烦躁的摸了摸耳垂。

    “因为我也被欺负过，所以我能很快的分辨出来。”李山停了一下，“而且这不是小事，我能知道那种感觉。”

    他向李山的盘子里分了一块煎饼。

    “说说看，我替你想想办法。”

    这是周庄第一次遇到有大人主动来解决他的烦恼。在他接受教育的过程中李海和周禹总是很少出现，他们只是觉得小孩子的烦恼都是不值一提，如果花费他们的时间去解决一个无足轻重的“蠢问题”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当周庄被一次次拒绝后就再也没有向爸爸妈妈寻求过帮助。而老师对他来说是那些好学生的特权，一个班级六十个学生，老师心里不会有他多少地位。

    周庄迷茫的想了想，似乎周围也没有什么出口了，抓着李山试一试，未尝不可。

    “我……”周庄的舌头不受控制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眨了眨眼，李山望着他的样子很温和，“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