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帆走到沙发前,对赵樱说,“你去卧室吧,我睡这儿。你身上还有伤,而且那是你的床。”
在黑暗中,赵樱说,“那也不是我的床,那是房东的床。”
廖云帆还是坚持说,“你去卧室吧,你不要睡在这儿,连腿都伸不开。”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没人说话,赵樱也没有动。廖云帆下定决心要让赵樱睡在床上,他这样肯定很难受,自己睡在哪是无所谓的。所以他没动,他想自己用无声的沉默来使赵樱让步。
“你真的不走?”赵樱突然说。
“不走。”廖云帆摇了摇头。
赵樱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黑暗中廖云帆看不太清,但是根据沙沙的声响,他猜测应该是赵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之后一只胳膊就毫无预兆地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右肩膀,推着他向前走。
廖云帆不得不踉踉跄跄地跟上赵樱的脚步,因为他现在正在被赵樱推着向前走。赵樱把他推进了卧室,又把他按到了床上,这些都发生地太快,廖云帆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他在黑暗中惊讶到瞪大了眼睛。
赵樱把廖云帆按倒后就离开了床,他打开了床头的电风扇,又关了灯。接着他躺到了廖云帆的身边。
廖云帆赶紧往里挪了挪,但是赵樱没有动弹。廖云帆小心翼翼地侧过脸去看,赵樱双手放在身侧,眼睛是闭着的。
这张床虽然小,但是能挤下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廖的右边必须紧紧地贴着墙壁,而且哪怕是这样他和赵之间也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距离。赵樱过长的发丝触碰到了他的肩头。
太静了,除了风扇的声音之外,廖云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廖云帆的心脏跳到快要爆炸的程度,他的双手掌心紧贴腿侧,像立正时的姿势。哪怕开着电扇,他的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廖云帆一点也不困,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精神过。他又悄悄地偏过头去看赵樱,赵樱一动不动的,鼻息也越来越均匀。他睡着了吧,廖云帆想。廖云帆又看到了他右脸上的创可贴,他的心脏深处像被蜜蜂突然蛰了一下。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廖云帆其实还有点后怕。他一时冲动就把手表当筹码交给了他们,如果当时他不认这块表,或者出尔反尔,把这块表收下之后还要继续打赵樱怎么办?幸亏那个青龙还算讲信用的人,廖云帆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赵樱好好地躺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只是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虽然他本人根本不在乎。
廖云帆又转身看赵樱,他从赵樱的肩膀看到他的胸口和腰部。腰上缠着好几圈厚厚的绷带。因为包扎了伤口所以赵樱没穿衣服,廖云帆就这么看着赵樱线条完美的宽肩,修长有力的手臂和刚才上药时他瞥见的那些块状的腹肌。赵樱是个很瘦的人,但是他的骨骼上还是覆着一层薄薄的有力的肌肉的。赵樱好像真的睡着了,所以廖云帆更大胆了起来,他一直朝着赵樱完美的裸露的上半身盯个不停。赵樱的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是完美的,廖云帆想,他越看心跳就跳得越快。快到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胸口。
但是越想他也越讨厌自己。赵樱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在凌晨一点钟不睡觉,像个变态一样偷窥他的胸口和腹肌,还在脑子里浮想联翩地想如果赵樱来抱他那会是什么感觉。刚才赵樱将他按在床上,赵樱的手指曾经短暂地停留在他的胳膊上,廖云帆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温度。
不过最后还是廖云帆的良心占了上风,他决定不再看赵樱,自己也要睡觉了。但是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而且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赵樱和他在热带跳舞的画面。廖云帆索性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他开始研究天花板,希望借此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赵樱家的天花板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周围高一圈,中间是凹进去的。电灯位于最中央,好像还是玻璃制的。上面不知道画着什么花纹,廖云帆在黑暗中看不清。
但哪怕这块天花板平平无奇,没什么可供他研究的他也仍在看。偶尔窗外路过一辆车,白色的车灯会顺着没关严的窗帘缝隙漏进来,照亮天花板上的一条。那条光线落到玻璃灯上,会短暂地闪一下廖云帆的眼。
这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赵樱倒是睡得很安稳,在梦里他甚至还转了个姿势,把头偏向了床外,后脑勺正对着廖云帆这边。廖云帆看到了他后脑勺上杂乱无章的卷发,想伸手给他捋顺那些不听话的头发,但他又想赵樱能不能转过来,他更想看着赵樱的脸。
然后他就又开始自责,开始凝视天花板。过一会儿又看赵樱。赵樱转了回来,廖也转了回去,两只眼睛又直直地粘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又是意志不坚定的放弃,又是自责的循环,就这样,廖云帆度过了一个心率跳动超标的失眠的夜晚。
最后在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廖云帆是通过挂在前方衣橱上的表才辨清时间的——他终于决定起床了。他的学校是七点开始上早自习,从这里坐公交车回去不是很远,但是廖云帆真的不想再躺着了。天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