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费尔南德斯·拉帕蒂。她是皮埃尔·拉帕蒂的妻子,也是艾斯黛拉的母亲。父亲告诉艾斯黛拉,她的母亲是在她出生之后因为一场伤寒病而去世的。从那以后,她脑海里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就只剩下一小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们在教堂结婚时拍下的照片,尽管已经泛黄、已经模糊,但是依然可以认出那女人那充满西班牙风格的松阔五官和明媚风情;照片里,她穿着一条简单的方领长裙、抱着一大束蝴蝶兰,挽着父亲对着镜头笑;艾斯黛拉从来没有见过她,却莫名觉得亲切可爱。她将这张照片放在床头陪伴自己入睡,于是母亲就也进到了她的梦里陪伴她……梦境里,她与母亲一起坐在开满雏菊的溪边聊天;母亲温柔的为她梳理长发,动作轻柔极了,一点儿也不会像父亲那样、不小心扯痛她的头皮。艾斯黛拉握着一束雏菊望着面前的溪水发呆,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母亲便轻声问:“你看起来很不开心,艾拉……发生了什么?”闻此,女孩儿不禁一愣,她低头看向溪中的倒影,然后抚摸着怀里那捧娇嫩的雏菊,闷闷不乐的说:“我感到为难,妈妈……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可是我感到危险和不安,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哦……我可怜的小宝贝……”母亲伸出手、将她抱进臂弯;艾斯黛拉像个脆弱无助的小婴儿一样靠在母亲的怀抱里汲取安全感,想起那个德国人,她心情便愈发复杂,然后就忍不住委屈的抱怨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复杂的人……他是个恶魔,但他对我很好;他说他会保护我,但是却完全不让我认识除了他以外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妈妈。”“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存在,艾拉。”母亲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与头发,语重心长的说:“善恶从来都是一体两面的存在,你没办法用简单的类别去归属它们……你只能用心去仔细辨认。”“那太复杂、也太困难了。”艾斯黛拉吸了吸鼻子,闷闷的问:“如果我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我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宝贝儿。”女人目光温柔清澈如溪水,她亲吻女儿的眉心,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但是你得回去了……还有人在等你回去。”“……是谁?”“是你的父亲、你的朋友……还有你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女人满含怜爱地亲吻艾斯黛拉的额头:“你需要醒过来了,亲爱的……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别担心、我的乖女孩儿……”艾斯黛拉抬起头,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逐渐在一阵光晕里消失,她惊恐万分,想要伸手挽留结果却只能抓住一团空气;[别担心,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别担心,我会一直……][别担心……]……母亲的声音像水波一样包围了她,抚平了她的恐惧。艾斯黛拉缓缓闭上眼睛、静静随波漂浮,一切就像回到母亲子宫里时一样安心静谧。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到身体里,一片混沌的头脑忽然有了一丝清明,艾斯黛拉觉得嘴巴里干涸得要命,胃里也传来阵阵饥饿的灼烧感;于是乎,她便一边试图睁开眼睛、一边声音嘶哑的“求救”:“水……水……我想要喝水……”“……玛丽?玛丽!”“去叫莫里茨来!玛丽!她醒了!”……耳边传来男人焦躁的叫声,紧接着自己就被人扶起、搂在臂弯里;冰冷的杯身贴在了嘴唇上,清凉的液体缓缓流进嘴中,滋润了焦灼的五脏六腑。艾斯黛拉拼命汲取着这救命般的甘露,而搂着她的人则是嗔怪般的不停提醒说:“慢一点儿、慢一点儿、不要呛到、没有人和你抢……”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许多水,至此艾斯黛拉终于有了睁眼的力气;她费力的撑开那两片沉重的眼皮,却见到一张模糊的人脸正映在她面前;她拼命张大眼睛、拼命想要看清这个人是谁,可视线却怎么样都没办法聚焦;艾斯黛拉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两眼通红的呜呜咽咽,像只委屈极了的小猪崽子一样哼唧个不停;见她这样,搂着她的那人则是像逗小孩儿一样、故作惋惜的调侃说:“哦~看看我们的小姑娘……才刚醒过来就哭、简直像个小宝宝~”尽管他口头上这样损她,但是却低下头,啵啵啵地在她脸上、额头上亲了好几下;他将她抱得紧紧的,然后抓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脸上,语调轻快的哄道:“别哭了、小家伙……看着我,我就在这里……”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德国人那张带着浅浅皱纹的灰蓝色眼睛就这样映入眼帘;艾斯黛拉呆呆的望着兰达,只觉得恍若隔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德国人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件浅棕色的衬衣;一向规矩的金发也没有涂发胶、而是松散闲适的搭着,两边微白的鬓角因此被遮去一点儿,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错觉、还是因为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她甚至觉得德国人脸上那一贯刻薄的笑容比往常看起来更加真诚、也更加温柔。艾斯黛拉就这样张着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呆呆望着兰达,直到对方笑着伸出手点点她的鼻子,说:“怎么?需要我重新做自我介绍吗?拉帕蒂小姐~”“我……我睡了多久?”艾斯黛拉傻乎乎的问。“整整一周。你睡了整整一周、我的小艾拉。”兰达拥着她靠在床头,像捏猫咪肉垫一样的轻轻捏着她的手,嘴唇也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你可真是个贪睡的小姑娘……你要把一大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