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前事

    顾倾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紧了我。

    一开始我很抗拒这样的行为，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侵犯了。我骂他是等主人的狗，可他没有生气，只是死皮赖脸地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对，我就是你的狗狗，怎么了？”

    我以为我们很快就会分开，可我们却在一起了七年。从热恋到初尝禁果，从黏黏糊糊再到相濡以沫，他早已不再是爱人，更是我在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音乐震耳欲聋，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异样，于是我也没收着声音：“不好喝。”

    他打掉我手里

    他无辜地看着我：“太软了，甜甜的，像果冻一样，我没忍住嘛。”

    “有时候没有办法，必须得喝。”我喝光杯里的酒，“在把公司从死线里拉扯回来那段时间，我经常喝酒，习惯了。”

    我不明白那是否是晨间的一场梦境，后来不论我实验多少次也没有成功了。

    “老婆，这好喝吗？”顾倾好奇地盯着我手中的酒杯。

    “怎么像慷慨赴死似的。”他小声叭叭。

    “有什么不一样？”我故意问道。

    我没脾气了，扯着他往前走，“快走吧，很晚了。”

    但他很诚实地捂住我的眼睛，唇再次贴了上来。他把我的唇舔湿，随后用尖利的虎牙啃了一口。

    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样说自己，难道不感觉被羞辱了吗？班长仿佛是例外，无论我怎么狗啊狗地叫他，他都不会不开心。到了后来，这就成了我们之间的爱称。

    “好了好了，那忘掉刚才的事吧。”我推开他的脑袋，站定闭眼，“来吧！再来一次。”

    “倾倾，不喝了，好不好？”

    “那为什么还要喝？”

    他反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只是，老天看不惯我们过得太好，硬要把一切都收回。

    “不对。”狗狗看起来有些郁闷，“明明应该我先亲你的。”

    我只好礼貌性笑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端着酒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我实在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个社恐要装作社牛和人群混在一次真是太可怕了。但贺年就是铁社牛，就这么一圈下来，身上都是酒味和香水味。

    我摇摇手中的高脚杯，叹了口气。

    雨季来了。

    我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抱着我埋首在我的颈窝：“那么好的气氛……”

    贺年穿着黑色西装朝我走来，挤眉弄眼道：“顾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

    但他反而褪去了咋咋唬唬的神情，满脸认真地反驳我：“不关班长的事，一开始你脸太冷我以为你不好相处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一位很值得结交的朋友。”

    “嘶！”我吃痛，“你是真的狗吗？怎么还咬人呢？”

    我没想过我会和谁在一起，也没想过和我在一起的就是一位男生。但喜欢无关性别，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是一个男生。

    很巧的是贺年也和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在高三的时候他对我已经没有偏见了，甚至有时候去做什么都会捎上我一起。

能看见楼梯间外那抹挺拔的身影。他不会谴责我为什么那么晚才下来，只会拽过我的书包和我一起往外走。

    “闭嘴。”我恼羞成怒，“我都说我不想来这种场合了。”

    “走啦，别人越活越年轻，你倒好，直接步入老年了。”他撺掇我去会场中心，“很多人都在等你呢，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顾总是社恐啊哈哈哈哈哈。”

    他哼哼唧唧就是不说清楚，疯狂用脑袋蹭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顾倾的身形似乎慢慢变得凝实了。

    我望向窗外，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雨，闷雷声隐隐从云中传来。

    “喝到吐，喝到大脑麻痹胃部出血，都得喝。因为有时候，那是拯救公司的唯一机会。”

    一切仿佛都在变好，我的世界不再下雨，那是他给我的太阳。

    今天是贺年生日，于情于理我都得上门庆贺。只是他却要开一个生日派对，邀请了众多富二代。作为他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也不好意思不在场了。

    富二代们都玩疯了，酒一杯一杯地灌，看起来混乱的很。我实在不太接受得了这样的场面，贺年那小子把我带过来又屁颠屁颠去找他的“好妹妹”去了。

    我有些纳闷：“我没喝很多啊？”

    我调侃过他班长的面子真大，能让他和我玩。

    因为班长，我认识了新的朋友，认识了世界的另一面，也慢慢接纳自己。不会有人再说我长了一张聊骚的脸，因为这么说的人都会被班长偷偷逮住打一顿。也不会有人再在路上拦住我，因为每一次回家的路都有他在我身边。

    以前我碰不到他，只有他主动触碰我，我才能感受到他。但有一次睡得迷迷糊糊间，我忘记他是鬼魂，下意识拉了一下他的手。我碰到了他的手腕，可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我的手再次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