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进入养老阶段,每天无事可做,也无话可说,只能与花草为伴,打发打发时间。偶尔秦函川兴致起了,押着他在床上掀浪一阵,他也不恼,只披衣坐起,自去洗漱,冷淡得仿佛置身事外。
殷雪莘也反常起来。
她有越来越多时间闭门不出。偶尔见到她时,她眼里总藏着些莫名的狂热和兴奋,身上携带着浓重的药味。秦函川问她身边的奴婢,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说城主大人又在研制新药了,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药能让大人如此兴奋。
秦函川当面问她,这女人却也滴水不漏,只神神秘秘说自己正心心念念算个好日子,打算什么时候宣布反叛。
“我真是对现在腐朽恶臭的魔界感到失望。”她的面容绽放着自信从容的光彩,身姿挺拔,指点江山,“尊主,您贵为预言之子,一定能给魔界带来涅槃新生。”
秦函川将信将疑,突然飞来的恭维话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反倒叫他起疑。
他直觉此事和徐悯言有关。
然而如今的徐悯言仿佛一尊玉塑的菩萨,针插不进水泼不漏,无论和他说什么话,都好似刀子割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不轻不重。
秦函川堵得慌,一天天眼见徐悯言的神情越来越冷漠,却不明白为什么。
“悯言。”一日秦函川端着一碗燕窝羹,轻柔地哄道,“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尝尝吧?”
徐悯言扫了一眼:“放着吧,我等会吃。”
秦函川依言放下碗,心中却焦躁不安: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师兄到底要和他僵持到什么地步,难道还是不肯接受他吗?
可他那么爱师兄,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还是说……师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装不下他了?
他耐下心来,重新端起燕窝,又劝:“悯言,吃一口吧,趁热吃,凉了对身体不好。”
徐悯言眼底如凝冰霜,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腿,漠然道:“我不想吃烫的。”
秦函川垂下头来,舀起一勺,一口气一口气替他吹温了,送到他唇边,哄道:“是我不好,我想得不周到。你吃一口吧。”
徐悯言忽然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有所松动。
说不心软是假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秦函川这样看着他,求求他,他总会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答应秦函川任何无理取闹的请求。
可是心软又有什么用。再退让下去,他们只会在虚假恋爱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不如现在一刀两断。
“你吃吧。我不饿。”他说。
秦函川的手开始颤抖,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收敛不住。他咬紧牙齿,忽然暴起,“砰”一声将碗砸了个粉碎,食物汁液和着瓷碗碎片飞溅出去,却不见徐悯言的神色有分毫的改变。
他仍是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徐悯言只是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他,面色无悲无喜,平平常常地问:“函川,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我想杀了你。
真的……好想杀了你。
秦函川痛苦地摧熬着心肝,他真想把眼前人揪起来问一问,看看这人究竟是生了怎样一副肚肠,才会如此狠心地对待他的痴情一片。他竭尽全力遏制住自己再次伤害徐悯言的冲动,颤声道:“悯言,悯言……我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爱我。”
徐悯言抿住唇,沉默不言。
往日若是看见秦函川这般哀求痛苦的神色,他一准动摇得不知边界。可他已经尝够了纵容的苦果,这次他决定狠心到底,无论秦函川是想将他生剥活煮,还是千刀万剐,他都认了。
可是这阵沉默压得秦函川心头宛如山崩,他盼着徐悯言和他说说话,说什么都好,半个字都好,骂他一顿都好,可是他不能忍受这样的沉默。
秦函川再也受不了了,暴怒地抓起深重的镣铐,锁在徐悯言的脚踝:“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算你不爱我,也哪里都不许去!你不准爱上别人,不准!”
徐悯言被他掀倒在床,额头撞到床角,痛得脑内轰鸣,他痛苦地捂住伤口,听不清秦函川说了些什么,只觉心如死灰,任凭秦函川将他牢牢锁住,眼底的倔强却越来越浓。
他不想就这样屈服,他想要自由,这种名为爱情实为折磨的东西,他多一刻都不想再承受。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盯住秦函川的眼睛,直面秦函川眼神中的怒火,心情竟然意外地平静。
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麻木。
与即将到来的自由相比,眼前这种肉体上的摧残,似乎都不值一提了。徐悯言想着,开口道:
“函川,你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他无所畏惧地平视着他。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他已没什么可恐惧的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击倒他,因为他已经破碎无比,已经濒临重生。他平和得仿佛完全没有挨过那一掌,手脚上也没有戴上镣铐,好像他从始至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