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垂着,睬也不睬。
宁家老爷也不恼,和颜悦色道:“小音,你今天想出什么题考考他们?今天主要是你开心,你选厨子,只要你愿意好好吃饭,怎么样都行。”
徐悯言大概是明白了些来龙去脉了。看来霏音嫁过来后郁郁寡欢,得了病后又什么都不想吃,宁府才四处找厨子。只不过担心宁家小姐不乐意,才在告示上说点心是做给公子小姐们吃的。
霏音依旧面无表情,她张了张嘴,微弱地吐出两个字:
“……月、饼。”
宁家老爷都凑到她嘴巴边上了才听见这两个字,忙宣布道:“今天比试就比月饼!你们快做、快做!”
徐悯言一听,这个他会,而且他自认做得不错。这是件好事,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其他参选者也会,做出来的口味恐怕不比他的差。
到底要怎样才能从这三十多个月饼里脱颖而出,让霏音注意到他?
徐悯言只见其他参选者已经开始各自忙碌,他也开始上手准备,脑内忽然灵机一动,从收纳囊里到一截赤云木箫。
他手里滑出一小片刀刃,往木箫末端轻轻刮了两下。他听着刀片嘶刮着木箫的声音,心中一阵肉痛,但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忍住了。
他手掌弯成碗状,接住飘落下来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和进馅料里。这点赤云木的气味对于常人而言,几乎微不可闻,但霏音天生眼盲,又对气味极其敏感,上次她仅凭一方手帕就能认出主人是谁,不知这次她能否闻出这少许的赤云木香气。
接下来,他专心致志做好了月饼。比试时间到,参选者们将月饼摆上托盘,由仆人呈上去切成小块,先叫一群试毒的奴隶吃了,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呈给老爷,霏音和宁娇萍食用。
宁娇萍挑挑拣拣,选了一块她看着顺眼的,放进嘴里尝了尝,柳眉一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对面宁家老爷也吃了一点,只觉甜兮兮的,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想再继续尝其他的。
霏音不想尝。她最近本来就身子不适,医生早就嘱咐过她不要吃油腻厚重的东西,况且还是这种不安生的场合,她一秒都不想多待。然而,及至仆人将托盘呈到她面前时,她忽然嗅到了一丝奇异的香气——
这、这不是会出现在月饼里的香气。
她的记忆恍惚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是个懵懂少女,无忧无虑的时候,清尘门山后种着成片的赤云木,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她刚刚从暗室里出来时,什么也不懂,某天她循着后山的香气摸去,结果跌了一个大跟头,正巧撞进苏清之的怀里。
少女的脸当时红了红,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苏清之采了许多赤云花送给她,她虽看不见,却能想象到这些花儿该是如何灿若云光,烂漫无双。
霏音情不自禁,伸出微微发凉的苍白手指,摸向了那一小块月饼,送到唇边,咬了一口,终于确信了,那不是她的错觉,就是赤云木香。
木屑粉末的味道吃在嘴里发干发涩,但她却激动得倏地流下了眼泪。她抓起所有所有含有赤云木的小块,捧在手里大吃大嚼起来。赤云木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种植的树木,它是靠灵气养活的仙植。寻常厨子也不会将赤云木粉放进月饼里,她不傻,她知道这个厨子的来历肯定不一般。
一定是苏师兄派人来救她了。
宁家老爷见霏音竟然吃东西了,还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不由大喜:“这月饼谁做的?”
徐悯言知道事已成,松一口气,上前说道:“是小人徐某做的。”
霏音一听此人姓徐,努力回忆了一下,她似乎是见过姓徐的人。就在那次去灵犀门的时候,那个天才秦函川的师兄大人。她想起来了,听闻破化座徐师兄风雅无双,养一只小鸟,喂的都是赤云果,因此身上总带着些似有若无的赤云果香。
宁老爷招来仆人,要重重赏他,正准备说厨房当差的事,忽然宁娇萍冷笑一声:“爹,您这么草率就要招人,也不问问您女儿的意见?”
宁老爷笑得脸上全是褶子:“娇萍说,娇萍说。”
宁娇萍手里捏起一小块月饼,眯着眼睛:“我觉得这块好吃,我们就招做这块月饼的人吧。”
宁老爷道:“好,好。这块是谁做的?以后到大小姐的小厨房去,专门给咱们娇萍做点心。”
做那块月饼的人刚要站出来领功,忽然宁娇萍脸色一变,将月饼扔在地上,脚踩上去,狠狠旋着拧了拧,指着那块脏兮兮的油腻:“五姨娘,刚刚见你吃月饼吃得这么开心,想必是以前当贱奴的时候没吃过好东西吧。今天本小姐高兴,不如你也来尝尝这月饼?”
徐悯言气极,他转头看向霏音,只见霏音对于这种挑衅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淡说:“……不用,饱了。”
然而宁娇萍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霏音,她陡然拔高了声线:“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霏音惨惨一笑:“呵,我恨不得连命都不要。”
宁娇萍怒火中烧,她大步走过去,抡圆了胳膊朝着霏音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