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可能会是永别,她便心乱如麻。
她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信中内容琐琐碎碎,无非是让她帮忙向洛家交代一声死讯,然后每年清明帮忙烧些纸钱,留在灵犀门的财物只要看上的随便取用等等,语句平平常常,像是在闲聊话家常。
乔嫣儿看得眼泪止不住,她看一阵,哭一阵,好容易哭得住了,又拿起来继续看,忍不住还是哭。当她看到信末洛惜颜嘱咐她“不要为我报仇”,终于悲愤欲绝,哭泣着昏死在地,不省人事。
旁边侍女赶紧去请莫仙姑。当乔嫣儿被送到病床上的时候,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信纸不肯松开,口中不停地呢喃着洛惜颜的名字,仿佛梦魇缠身。
莫仙姑施针完毕,皱着眉头,点了她几处穴道,她手指松开了,掉下几张信纸来。莫仙姑捡起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连忙叫人报知长老。
消息一出,满门皆惊。谁也不相信,洛惜颜竟然是去参加斓萃会了,而且还是要去救一个早已不知生死的人,情深义重至此,怎能不令人动容。
早些时候大肆散播谣言的弟子纷纷面面相觑,尴尬非常,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生疼。不过他们的八卦之心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又多了一个疑惑:
洛惜颜要救的那位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悯言已离开很久,大多新弟子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凡知道一点消息的,也从不提起徐悯言,那是破化长老的绝对禁区,只要敢说半个字,破化长老就会脸色铁青地给他们加重课业。
此时他们都不敢去看破化长老的脸色,齐刷刷站在地下,等着灾难的降临。
果不其然,破化长老胡须一抖,面露怒意:“马上派人,去把洛惜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抓回来!”
然而洛惜颜是何等灵性,早就消匿得无影无踪。派出去找她的人全都没有消息,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东奔西跑,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她从灵犀门出走后,尽最快速度赶到了蝴蝶城外。
洛惜颜用帕子包住脸,吞下自制的地婪参丸药,脸上皮肤立刻像烧起来那样疼。
纯正魔族的皮肤大多数惨白无光,因此他们最爱用颜色艳丽的胭脂口脂敷在脸上,装扮些许鲜活色彩。修仙者肌肤莹润,眉目温和,与魔族中人相去甚远,混在其中很容易被发现。
这味地婪参丸药不仅能改变她的皮肤,还能将她的气息伪装得和魔族人几乎一模一样。
她忍着痛楚,半晌,剧痛渐渐消失,她揭下手帕,掏出镜子看了看,皮肤果然苍白了不少。她又取出一支尖削的眉笔,对着镜子描了一对上挑的浓墨眉,线条锐利流畅,又用油腻的大红口脂描唇,这样一来便与魔族人刻薄无礼的神色像了有九分。
洛惜颜对着镜子仔细地左看右看,末了,她好像觉得差了点什么,想了想,挑了一支细细的笔,蘸了红胭脂,贴着下睫毛根画了一对细细的淡红痕,临将收笔时往上一挑,再照镜时,邪气横生。她对这番伪装很满意。
她收拾起行装,从容不迫地朝蝴蝶城内走去,昂首挺胸。
她心里固然害怕,可她必须勇敢。
“好一个落难美人!”路边的魔界人见了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着眼生,她从哪里来?”
她生得美貌,然而风尘仆仆,看上去奔波劳累,好像遭遇过什么不幸的事,引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猜测。
洛惜颜没想到自己会招来这么多人的目光,内心紧张万分,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却还要强作镇定,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向一个路人打听斓萃会名帖往哪里递。
然而这一问不要紧,那路人一转过身来时,两个人都吃了一大惊——
原来那路人竟是苏清之。
苏清之见了她,也是震惊不已,呆若木鸡。
“洛小姐、您、您怎会在此?”他压低声音,好像这样做就能压住他内心的震惊,“您不应该在灵犀门修炼吗?”
洛惜颜不想透露她的计划,反问道:“苏公子又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蝴蝶城,您难道……?”
苏清之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时连忙摆手叫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他使了个眼神,让她跟上离开,两个人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他领着洛惜颜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店面,挑起帘子往里面招招手,喊里头的人出来。
出来的人正是付涛。他急急火火地跑出来,刚要说话,一转眼看到苏清之身后站着个年轻美人,想说的话立刻又忘了,舌头打结,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洛小姐,这是付涛,徐公子从前的马夫,现在是店里的伙计。付涛,这是洛小姐,徐公子的内门师妹,你可得敬重。”苏清之让洛惜颜坐下,亲自端茶倒水。
洛惜颜显然并不完全信任他。
她碰也不碰面前的茶杯一下,直接发问了:“苏公子,你这是何意?”
苏清之的手顿了顿,随即苦笑:“洛小姐有所不知……罢了,洛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