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只要查出来,陛下总得亲自下令收拾那人的,伤心是早晚的事,陛下想开点。”
裴洹被戳了痛处,单薄地往椅子里靠了靠,可怜巴巴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犹豫着道:“其实孤还想着,孤死了,孙雍商谋逆犯上的罪名坐得更实,江南这边也好下狠手整治。”
裴珩哭笑不得:“皇上打定主意要孙氏一党的命,臣照办就是。”
“有尔等朝廷肱骨,孤才不至于举步维艰。”裴洹十分感动,“这烂摊子还需咱们一块收拾,辛苦了。”
裴珩嘴角抽了抽,道:“陛下这段时间尽管在江南休养身子,不必操心。”
小皇帝满脸欣慰,神色中狡黠像个漂亮的小狐狸:“好。”
裴珩转头吩咐手下人备午饭糕点,一口气讲了几十条注意事项,胥锦听得满脸黑线,孩子都是惯的!
裴珩思忖着还是去景园一趟,走前问裴洹:“陛下,不知兰雅怎么样了?”
裴洹道:“贵妃跟我详谈过,孤答应她,待尘埃落定后送她出宫,更名换姓过自在日子,若兰雅是个男孩子,孤倒是愿意同她结为义兄弟的,那脾性着实飒爽。”
裴珩便笑,兰雅果然是女中巾帼,比柔章帝姬骨子里还不羁,若不是大婚那天孙雍商作梗,兰雅早就跟小皇帝拜把子了。
胥锦和裴珩折回景园,两人起先不告而别,此刻悄无声息返回,柳司景见到他们才松了口气:“殿下,草民心中正忐忑,殿下若觉得这雅集应该叫停,草民便即刻吩咐下去。”
国丧的消息传到地方上,本来凡事按规矩办就好,只要规矩没写,想吃喝玩乐也没人管得着,但亲王在此,柳司景不好把握分寸。
“那倒不必。”裴珩话里没什么情绪,“办雅集也没坏了哪条规矩。”
柳司景吃下这颗定心丸,心思一落定,忽然发觉自己忽略了致命的事情。
他下意识想要左右四顾——他想起了韩琪。
裴珩抬眼,狭长的桃花眼里凛冽无比:“只有一事想请教柳先生,晨起那场拍卖,白银流水四万两,入的是哪头的账?”
柳司景后脊背的冷汗唰然冒出来,他忽然意识到宾主两欢的小聪明,此番是救不了自己了,裴珩直白的质问顷刻撕碎他多年来暗自滋生的狂妄。
他大错特错,以为尚有周旋的余地,朝廷只是要在他和韩琪之间挑一个牺牲品罢了,只要让裴珩和燕云侯心里那杆秤偏过来些许,这次就能全身而退。
可一切都在国丧的消息中改变了,江南乱局在皇帝之死面前算得了什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就足以荡平孙氏所有余党,他柳司景和韩琪恐怕也只是当头一浪下的蝼蚁!
柳司景心念急转,目光忽然定在胥锦身上,而后恭恭敬敬朝裴珩一揖,低声迅速道:“王爷,草民一介商人,许多事身不由己,愿向王爷坦白一事,只求王爷开恩。”
裴珩冷漠地看着他,柳司景紧接着道:“草民听闻过一物,名叫‘迦修戟’。”
裴珩袖中的手指握紧,胥锦在旁听得清楚,眯起眼睛看向柳司景,柳司景心知有戏,连忙殷殷凑过来,道:“草民听闻,那东西在……”
未等他话说完,一支黑色利箭横空而来,裴珩被胥锦下意识拉到怀里护住,那箭顷刻穿透柳司景喉咙,他脸上错愕神情还未散去,便轰然倒地。
“杀……杀人啦!”
“快报官!”
四周宾客看见这一幕,纷纷惊吓得向外逃窜。
裴珩立即上前查看,一箭穿喉,自然是没得救了,他试图去听柳司景最后挣扎着囫囵说出的话,但吐字模糊,什么也没说出来。
裴珩松开柳司景,暗处的玄甲卫随他手势现身,他沉声下令:“封锁景园,捉拿韩琪,凡与韩琪柳司景帐上有往来的官员,六品以上全部收押,动作要快!”
玄甲卫领命后迅速离开,景园一片鬼哭狼嚎,宾客们发觉出不去了,以为这是场鸿门宴,加之国丧消息早晨才传来,各个像是吓破胆的鹌鹑,唯独一些文人墨客保持着淡定,身正不怕影子斜。
裴珩没理会满园鸡飞狗跳,燕云侯忽然横抱着顾少爷走来,一向俊美倜傥的脸上神色阴沉。
“怎么回事?”裴珩一眼看见顾少爷软绵绵垂下的手臂,显然是昏迷了,“胥锦,看看他。”
胥锦默契地上前,查看燕云侯怀里的顾少爷,而后神色沉郁:“中咒了,侯爷还请尽快往南疆去,五日之内,让他在神泉中沐浴全身,直至醒来。”
“会是谁?”燕云侯眸色凌厉 。
“先前跟温戈大人聊到过这咒,是南疆皇室的手段。”胥锦看了看顾少爷紧闭的眼,小少年的脸半藏在燕云侯胸口,呼吸微弱而缓慢。
裴珩转头吩咐手下:“给燕云侯备驾。”
他又看向燕云侯,道:“先回去,救人要紧。”
裴珩想叮嘱些别的,但还是没说,反倒是燕云侯开口:“先帝已去,阿洹是他唯一骨血,除此之外,多年世事变迁,旁人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