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夕这天,可以说是临安的大日子,这日全城的未婚男女几乎都上街游玩,不过逛集会的少男少女都会自觉戴上面具。要是有缘,在这一天缔结良缘,也不算越过了男女之防。就某种程度上看来,应该也算得上是相亲。不过每年也就这么一次,年轻男女们都愿意来这么一趟。
蕴仪虽不是头一次参加,但难得遇上这么盛大的集市,还是看着什么都感到新奇,带着雪柳在四周的市集逛着,看着什么都感到新奇,见到喜欢的东西就停下来把玩,其实侯府的脂粉首饰随便哪件都比这里的东西精贵许多,不过蕴仪终究是小女儿心性,喜欢挑挑捡捡这些小玩意。很快就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堆。
“姑娘,奴婢不如先把这些东西放回马车上去?”越家的马车就在东门口候着,离这不远。
“你去吧,”看向前方的灯会,“我想去猜灯谜,你待会就到那儿找我”
要说灯会,还是元宵最热闹,临安每逢元宵节时制谜、猜谜的人众多。说起这猜灯谜的由来,相传很久以前,有个财主,人称笑面虎。他见了衣着体面的人,就拼命巴结;见了粗衣烂衫的穷人,就吹胡子瞪眼。
有个叫王少的青年,曾因衣服穿得破烂,一次去借粮时,被他赶出大门。王少回去后越想越气。于元宵之夜,扎了一顶大花灯,来到笑面虎家门前。这大花灯上题着一首诗。笑面虎上前观看。
只见上面写着:头尖身细白如银,称称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到屁股上,光认衣裳不认人。
笑面虎看罢,气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嚷道:“好小子,胆敢来骂老爷。”便命家丁去抢花灯,王少忙挑起花灯,笑嘻嘻地说:“哎,老爷莫犯猜疑,我这四句诗是个谜,谜底就是‘针’,你想想是不是。这‘针’怎么是对你的呢?莫非是‘针’对你说的,不然你又怎么知道说的是你呢?”
笑面虎一想,可不是,只好气得干瞪眼,灰溜溜走了,周围的人都乐得哈哈大笑。这事传开后,越传越远。
第二年元宵,人们纷纷仿效,将谜语写在花灯上,供人们取乐。所以就叫“灯谜”。以后相沿成习,猜灯谜、打灯虎成了元宵佳节的重要活动内容。七夕灯会虽然不及元宵热闹,但也有猜灯谜这一项,灯会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上贴了谜,彩头是两盏相偎相靠的鸳鸯花灯,不同于其他纸糊的花灯,这两盏是以璧白的玉石雕刻而成,拎在手里,甚是小巧别致。蕴仪一眼就看中了。
许是彩头比较精巧,要猜对所有灯迷,才可领走彩头,先到先得。因猜谜需二两银子,凑热闹的不是很多。
蕴仪交完银子,兴致勃勃地开始猜谜。
这灯谜也是一道比一道刁钻,其他几个人猜了半天才写出答案,结果交上去,没有一个人全对,渐渐地,只剩了蕴仪和对面一个男子。
隔着花灯,蕴仪打量了两眼,那人着一身宝蓝色圆领锦袍,身形修劲,面上戴着黑纹面具,看不清样貌,但浑身的气势,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蕴仪打量他的同时,对面的人也在看她。
两双黑亮的眸子对上,蕴仪心头一顿,这双眼睛仿佛在哪里看过。
一时没想起来,蕴仪也懒得再想,还是猜灯迷要紧,专心致志猜谜,一鼓作气,将二十个谜底全都写到小筏上,对面那人也写好了,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交了谜底。
那灯会主人是一个富有书生气概的中年男子,看了答案,大喊一声好,走过来,蕴仪忍不住问,“大叔,第一个猜对谜题的人是我还是他?”
大叔面露难色,将两张写了谜底的小筏递给蕴仪,一张是蕴仪的,一张是那男子的。两人的答案有十九个相同,只一个不同。
不同的谜题是秀才翘尾巴,打一字。
“应该是一个秃字。”
他猜对了,她没有。
输了比赛,蕴仪闷闷不乐,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那人叫住她,“姑娘,留步”蕴仪听出这声音是那冠勇侯沈泰,不由顿了一顿。
他挺拔的身形比她高出一截,两大步便来到她身前,将花灯递给她,声音微沉:“给你。”
他应该也认出是自己了,蕴仪有点羞愧,“是我技不如人,不必了。”
“哦,”他也不强人所难,竟将花灯放到地上,要将它们丢弃任人拾拣。
蕴仪抿抿嘴,眼神定在花灯上。
这对鸳鸯花灯实在好看,雕工精良,两只鸳鸯双羽丰满展翅欲飞,惟妙惟肖,就此丢弃太过可惜。
蕴仪心中难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上前将花灯拾在手里,嘟嚷:“既然你非要送我,那我就勉强其难收下罢。”
沈泰轻笑。
蕴仪咬唇,还好戴了面具,看不清她羞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