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看不见。如今见金敏是前三甲,郭祥就怯了半分,愣在远处不敢举步向前了。
恰巧旁边两三个人正谈话,郭祥侧耳一听,隐约觉得说的正是金敏,便悄悄踱到近处。
一人道:“据说抗敌身死的那位甘肃巡抚金克显乃金榜眼之父,圣上正是体恤功臣,才钦点了她榜眼,不然她年纪轻轻怎么……”
郭祥听了,心想她是封疆大吏之后,也是靠着祖荫得了功名,也不全凭自己本事,心气便平顺了许多。他又想,金克显忠肝义胆,为国肝脑涂地、人人称颂,别说是榜眼,便是叫她承袭官位也使得。
只听得一人又道:“既是名臣子息,为何这些年来默默无闻?别是冒名的罢?”
旁人道:“这话不要乱讲,圣上都认了,岂能有假?”
又有人道:“她自小父母双亡,煞气太重了也,终难为良配……”
郭小侯爷在一边听得气恼,不禁鄙夷道:她天仙一样的人物,你这肉体凡胎觊觎不得,她配谁都不会配你!他平日里虽然也喜欢与朋友对女子评头品足,现在却听不得有人非议金敏,只暗自唾弃那群人不过也都是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如此一来,他越发觉得此处看似芳香涌动,实则臭不可闻,也就金敏身边清爽一些。就这样捱到宴席结束,真个儿是度秒如年。
皇帝在宴上便封了众女进士为内都察署的女官,在西千步廊设署办公,官邸在京城西南的小时壅坊,虽然不算近,却也不远。
到署里来往办公数日,一开始不过是些个琐事罢了。
这日,金敏向乔子清道:“子清,这些天来我发觉路上常有人跟着。”
“我知晓!”乔子清笑道:“可是那个姓郭的小侯爷?怕是对你有意呢!”
金敏摇头。
这几日郭祥有意在金敏面前混个脸熟,便每日在她轿子后头尾随,却想要装作是恰好同路。可惜他郭小侯爷逛窑子是个老手、做戏子却不是个行家,行头也不知道换,就穿着翰林院庶吉士素绿的袍服、漆纱的帽子、粉底的皂靴,腰间系着杂佩。又好似生怕有人认不出他来,喜鹊登枝折扇一摇一摆的。
金敏与众女官早看在眼里,只他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不搭话、也不惹事,倒显得神秘莫测了起来,令人参不透他的心思。可见郭祥实在不是个凡人。
“不是他”,金敏道:“总觉得有人暗中盯梢,不大对劲。”
乔子清不以为意道:“你总是多想。”
金敏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当心着些。”
这一日郭祥照例到金敏轿子后面跟着,头上带一个明晃晃、金灿灿的紫金冠,若是后面再跟几个长随,别人定然以为是富贵子弟出来游街。
轿子途经闹市,商贩见他衣着光鲜,纷纷拦住他叫卖。郭祥眼见自己离金敏的小轿越来越远,烦不胜烦,不由地急切起来,正拉扯间,突然瞧见几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冒出来跟在轿子后头。
小侯爷心说,如今这跟轿子难不成倒成了风尚?金姑娘妙人一个,定然仰慕者众多,倒也合情合理。等见到那些人手里亮出了兵器,和轿夫缠斗起来,才心惊胆战地发觉那是些刺客。
内都察署的轿夫虽然没有武艺在身,好歹能抵挡一阵。但那些刺客也不知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雇来的,用的全是下三滥的招数,几把迷药就把人放倒了,直往轿子里冲。
郭祥在后面看得肝胆俱裂,撩起袍子下摆便奔过去,但哪里来得及。眼见就要不好,一个体格剽悍的黑衣男子宛若天兵天将从天而至,拿着一把闪闪发寒的朴刀。
黑衣男子功夫过人,但是刺客人多势众,又与平民百姓同样装束、难辨你我,他那朴刀一时半会儿也施展不开,竟然与众刺客难分胜负。
这些刺客显然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纷纷发了狠,其中一人又洒出一把迷药,黑衣男子正站在下风处,不慎吸入,身形有些不稳。刺客霎时反扑过来、蜂拥而上,男子一时难以招架,身上多处挂彩,只是还死死地硬撑着。
郭祥被这陡生的异变惊得愣在原处,两股战战、面失血色。接着他瞧见手无缚鸡之力的金敏——从轿子里跑出来,胡乱从地上捡了一把匕首,不管不顾地就往那些个刺客身上乱劈。
真是个巾帼英雄!郭小侯爷赞叹不已,瞬间豪情万丈,腿也不抖了,从路边小摊上揣起一根捣衣杖,上前给那受伤的刺客补上两锤。
黑衣男子见金敏出来,目眦欲裂,呵斥道:“回去!”
金敏置若罔闻。陈蟒怕惊着她,原本不愿使出拿手的刀法,如今却无法,只能调息几下、稳住下盘,手起刀落便割韭菜似的取了身前几个刺客的项上人头。
一场混战总算是平息下来,陈蟒满手鲜血,转身欲走。金敏叫道:“大叔。”
他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金敏过去扯他的衣袖,“陈蟒!”
郭祥见状,失魂落魄地想:我这真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人家都有了情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