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慢待半分。
衣食住行、摆设用度,的的确确都是虑无不周的。
这天午觉一起来,丫鬟一边进来伺候洗漱,一边笑:“刚刚二爷其实已来过了,见姑娘还睡着,便自个儿出去了,怕扰了姑娘清梦。姑娘昨日饮食不盛,二爷还带了大夫来,说给姑娘瞧瞧。”
便是底下的人,称呼她也并不用宫中称呼,只唤“姑娘”。
嫮宜心中一动,不自觉抚上小腹,她这一胎怀的跌宕起伏,所经之事太多太多,甚至还曾服食过药性颇狠的催情药,以致有过激狂的性事。
从那时起,她一直就有隐忧。
难得这孩子实在乖觉,虽还不知男女,嫮宜已经觉得实在是和娘亲贴心的小棉袄。她怀孕以来精神一直还尚可,连孕吐都少有,半分也没让她这个做娘的操过心。
更有心绪几番起伏之时,泪湿重衫、静日苦熬,若不是想到腹中骨肉,她了无牵挂一个人,一时去了便去了,不一定真的能撑下去。
她正百转千回间,韩耀已听她醒了,站在门口叫丫鬟放了帘子,才带着大夫进来。
这袁大夫年纪倒不算太大,不过四十来岁,是韩耀家中的府医。
以他家的背景,但凡家中有主子生病,自然是从宫中延请太医的。之所以还将这个袁大夫养在府里,不过是怕一时的急症,太医赶不到时,来凑一凑手。
袁大夫医术倒的确也还可以,只是生得……怎么说呢,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太像大夫。甭说仙风道骨济世救民了,反倒是一脸圆滑相,反正不太投韩耀这种恣意狂放的缘法。
这次本来韩耀是叫青松去外头找个大夫的,还是青松劝他:“二爷不妨从府里找了袁大夫来?我也知道二爷素来不怎么待见他,只是大夫么,医术过得去便行了,现下去外头再另找大夫,咱们也不清楚究竟谁的脉息好,若不慎请了个庸医,二爷一番好意岂不反做了坏事。叫我说,二爷也不用搭理他,叫他来诊了脉开了方子,就打发他回去不就行了?”
青松这话本也在理,韩耀便应了,便叫了袁大夫过来。
这本也只是一桩小事,谁知竟无端端惹出一个祸端来,虽与袁大夫并不直接相关,但究竟此祸,也算是因他而起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却说嫮宜这里,只隔着帘子伸出一只纤手,让袁大夫诊脉。
这袁大夫虽见这手莹白如玉,但首先也并没有多想,他并不知是宫里赐下的女官,只当韩耀哪里得来的美人呢,既养在外头,想必很得他心意。
袁大夫也算是身处深宅大院的,很清楚后宅女人争宠的手段,以病邀宠的不在少数,他们做大夫的,自然也不点破,开个调理方子吃一吃,也就是了。
不过他竟一诊脉,竟吓了一跳!忙收起刚刚那点漫不经心的心思,再细细诊了一回,才拧着眉,迟疑了片刻,对韩耀道:“这位夫人,已有三月余的身孕了。”
以韩耀的身份,将来娶妻,必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如今嫡妻未娶就有庶子庶女出生……
袁大夫是吓了一跳,想自己今日来,难道是来解决这桩腌臜事儿?
又看韩耀面色淡淡,似好不意外,便猜他早已知道,又或许二爷竟容这个孩子出生?若是将来大长公主那里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袁大夫这么东想西想的,只听帘后纤影柔柔问道:“请问大夫,孩子可要紧?”
这声音低柔娇嫩,令人如沐春风,袁大夫只道不知是个怎样的绝代佳人,竟将他主家这位一向风流的二爷给迷住了。
腹诽归腹诽,他倒也没忘了回答,只道:“观夫人的脉象,倒像是先时思虑的多些,所以有些虚弱,只是孩子并无大碍,只是怀胎之事,再小心些也不为过的,夫人还是要小心保养。”他的话先搁在这里,若真这孩子保不住,可不能赖在他头上。
帘后人也无他话,他开了调养和保胎的方子,就和韩耀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间,见丫鬟被韩耀差使着去抓药了,袁大夫才一咬牙,对韩耀道:“二爷,这位夫人,现在应是还看不出什么,只怕再过些时日就显怀了,若二爷……还是要早做决断啊。”
韩耀知他是误会了,但他岂会对个大夫将这些事解释得一清二楚呢,闻言冷冷瞥了他一眼,只淡淡地:“你就好好顾着这胎便是,旁的事,你不必管。”
袁大夫见韩耀已是铁了心要保这孩子,也不劝了,当下话风一转,自以为了解韩耀的性子,挤眉弄眼地笑道:“也是,也是,夫人这胎已稳了,若要行房事,只要别太激烈,也是可以的。”哎哟喂,动作最好激烈些,也省得倒是孩子生下来,他两头难做!
他这动作表情做来,真是猥琐得紧,韩耀对他简直无语,只说让他三天来请一次脉,就嫌弃地挥手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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