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昭哈哈大笑,魁梧的胸膛斜压了下来。
“孤这么晚召你至此,怎会只为一个香囊?”
斛律昭却并未发怒,反倒一挑眉,嗤笑出声。把香囊随手抛了抛,收回了袖里。
轶青愣愣定在那里,既不愿向这异族的侵略者俯首跪拜,又想把小香囊要回来。她下意识掐紧了拳。
高大健硕的北境男子正斜靠在帐前。金绣黑缎云龙暗纹外袍松松垮垮在腰间系住,胸口流畅健美的肌肉线条上交错几节狰狞的伤疤,汗水顺着精炼的胸膛滚落,在烛火下折射出粼粼光影。内侍正在一旁为他斟酒,几个侍女蹲跪在侧为他擦拭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女子早没了声息,男人的闷哼声却越发频繁凌乱。忽然一声低吼,床榻的吱呀声止住,只余男子的喘息声和衾褥翻滚的沙沙声。
轶青听出了他话里的嘲弄,也想起了自己跪在他脚下哀求的模样。不知怎的,即便拿回香囊的欲望再强烈,那个“是”字就是说不出口。
转身去拉殿门。
“认得还不跪?”
轶青又是一慌,下意识往后退半步,背抵在了冷冰冰的殿门上。斛律昭则逼近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凤眸凌锐的睫尾微微下垂,让人难以喘息的威压里满是戏谑。
她心口一窒,掐紧拳,强迫自己镇定。
她缓缓抬起了头。
“倒比你们皇帝有骨气些。”
轶青惊慑地瞪大了双眼,背脊紧贴着冰凉的殿门。她竭力想躲开男人肢体的炙热,反射性地抬起没被他压制的那只手,挡在他健硕的前胸和自己的小胸脯之间。
“堂堂北院大王,莫非有断袖之癖?”
他像个心
“既无……旁的事,温某就……就告辞了。”
男人哼笑两声。
“认得我么?”
“阁下若喜欢,温某便赠予阁下了。”
他从怀中掏出那只南锦香囊,轻佻地抛甩亵玩。
他微微偏过头,又向她靠近了几分,在两个人的唇几乎要碰在一起时停下,声音压得极轻。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双狭长的墨绿色眸,狼一样注视着她。
细嫩的腕压制在殿门上,反复被男人捻抚摩挲。
轶青脸颊滚烫,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却依然强作镇定,双眸没有避开他的注视。
斛律昭唇角勾起个讥讽的笑。他惯常于激怒别人,侮辱奚落他们的失态,再在对方的狂怒里得到他想要的。
她与父亲最后的回忆,竟让他如此轻亵地把玩,轶青怒从心生,极力隐忍克制着,痉挛般的点了下头。
“……更重要的事……”
轶青逃不出去,僵愣的垂首躲在内侍身后,紧闭双眼,无论如何也不能平复胸口的惊骇和恶心。
“退。”
轶青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没有后退。她定定抬眼,直视男人异蓝的眸。
“当然是有……
‘公子’二字,说得略重。
“还不跪——”
轶青心一慌,强自镇定地吞咽一口。
我是个男人。她不断告诫自己。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内侍用毯子裹着帐内美人,从侧门抬了出去,其他美人和侍女们如蒙大赦,鱼贯赤足趋步而出。
身,用尽全身力气去拽门,却被内侍一把揪住,被迫转回了身子。
男人呷了口酒,语调漫不经心。
斛律昭见她不答,又逼近了一步,微侧头垂眸凝视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与脸颊上。
“你做的?”
他放下酒杯,在她面前两步远停了下来。
“孤问你,是不是想拿回去。”
是拿走她小香囊的人!
那日,他莫非看出了什么?
轶青慢慢睁开眼,发现内侍早已不在她身前。
“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
“怎么?想拿回去?”
“孤府上的娈童,温公子可有兴致赏鉴?”
“认得。北院王。”没有避开他逼近的犀利目光,轶青努力克制着,要自己镇定。
‘阁下’和‘赠予’二词,说得略重。
男人举起一只手,止住了内侍的呵斥。
四周一片寂静。
四周围的内侍,侍女,美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制作香囊的南锦是她亲自织造出的第一匹。南锦以往惯用几何式图形。于是,她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从设计绘图,到填色染丝,再到排线上机,终于织造出一匹图案更加繁复生动的锦。病中的父亲高兴得不得了,执意亲自为她设计剪裁,亲手缝制了这个小香囊。
“温公子美意,孤却之不恭。”
“启禀殿下,殿下要的南启人到了。”
侧门吱扭一声,被无情地关上。
颊侧的门扇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