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得逞,乔烛挑了挑嘴角。
温良不情不愿地开始双手结印,研究起那个漩涡口来。而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哪吒瞥乔烛一眼,表情一言难尽:“你……还真是擅长玩弄人心。”
乔烛露出无辜的表情:“冤枉啊,太子爷。我只是最近对【情绪】有所研究罢了。”
哪吒微微垂眸:“不太像你。”
乔烛偏头看他,笑了笑:“不像吗?人都是会变的,亲爱的小神仙。”
他用的词是“人”。
又是这样与过往割裂开的词语。哪吒无可避免地走了个神:他又想起千年前,灵山那个冷情冷性的燃灯古佛,神情悲悯,双眸冷漠,对凡人的喜怒哀乐无限包容,却也永不深入。
而如今呢?狡黠恶劣,能游刃有余地以世俗规矩解决麻烦,又能玩弄人心达成目的。这样的燃灯,哪吒觉得陌生,又觉得释然——仿佛本就该这样,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呢?
他没有再想下去。
在他走神的片刻,温良已经寻到了破解之法,带着怨气道:“我能进去,只是,不一定能对付得了那魔。”
乔烛道:“无事,我们与你一同去。”
温良打量他:“我能借神位进入,你与城隍可无甚关系。”
乔烛无辜看他:“这有何难,我看这座庙里日游神一位空缺,而我是人类——你册封我为本庙日游神,不就有联系了么?”
温良:?
哪吒:?
温良大惊失色:“你没事吧?”
谁家佛祖来城隍打工的啊!
然而乔烛觉得很有道理:“人仙的册封比鬼仙简单的多,大不了解决此事后卸任。”
你也太随便了吧!!!!温良要抓狂了。
哪吒的眉毛都拧起来了,欲言又止,最后沉默半晌,居然表达认同:“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那就这么定了,”乔烛拍板,“太子爷先藏进我的灯里,温良册封我带我进去。走吧,时间不等人——救世渡人总为神的第一要务,不是么?”
……温良被他干沉默,最终憋屈地双手结印,册封人神。天地的规则在此流转,城隍庙内,铜钟无风自动,厚重肃穆的声音响彻。乔烛的身形镀上暗纹流转的金光,又在须臾间隐去,原本就淡漠清静的眉眼更显虚幻,却在转过头笑着看人时尽数消弭。
“那就委屈太子爷,先在我的灯里藏匿一番了。”
灵鹫宫灯作为四大宫灯之一,有足够的位格容纳神的魂魄。
哪吒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乔烛托举的琉璃灯中。
新晋日游神笑眯眯地握住琉璃灯纤细的腰身,转头和温良对视一眼,便先一步踏入漩涡之中。随着某种吸力,魔气喷涌而出将他们裹挟。
初入空间,瞬间就被种种负面情绪挤满。“烦恼”化为实质,形成黑色的粘腻水液,充斥周围,宛若深陷泥沼,让人喘不上气来。
随着那些黑色情绪环绕周围,脑海中传来杂乱无章的呓语,不同的声音或哭或怒,歇斯底里或是万念俱灰,他们倾吐着自己的不幸,无数个声音化作洪流,几乎瞬间就要将人的意志摧垮。
温良感觉头疼欲裂:“这么多人的‘烦恼’……”
乔烛若有所思。他往前迈一步,脚下金莲绽开,周身黑暗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些许,但很快又重新席卷而来,仅留他们二人一个容纳之所。
不过这也够了。
从密不透风的负面情绪中脱身,二人和灯内哪吒得以听清周围的声音:那些是凡人的声音,或因亲友去世而悲痛,或因生活破灭而愤慨。世间种种烦恼苦痛在此集聚,生老病死、贪嗔痴怨,天底下总是不乏悲剧,但眼前这些声音却有同一个导向——
“灵气复苏,”乔烛说,“这些是自灵气复苏以来,众人的‘烦恼’。”
——打破常规和定理,甚至让文明颠覆。原本隐匿于世界背后的力量,浮出水面,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无论如何,事已至此。
“不奇怪。但这些烦恼为何全部集聚在此?”温良皱着眉道,忽有所感,手中狼牙棒显现,一棒挥去,打散周围液体中朝他伸出的一只漆黑利爪!
“魔气聚现!”他骂道。
乔烛自然无需他提醒,手腕上一百零八颗念珠散开,悬浮周身,化作屏障。而当一只漆黑鬼手从背后袭来之时,他只是微微偏头,还未进一步动作,就见金光闪过,乾坤圈将其击为齑粉。
哪吒离了灯,与他后背相托。少年武神表情冷厉,红绸伴身,脚下的风火轮照亮四周涌动的黑气——那些凡人的“烦恼”在魔气的催化下,化作似人非人的肢体,宛若活尸恶鬼一般,挣扎着要将他们拖入地狱。
对这些无生命之物,哪吒半分眼神都懒得给,乾坤圈扫去,金光凛冽,就击碎了一大片,在怪物的怒嚎中又一□□入某个人形的胸膛,动作利落,杀伐果断。
温良双手持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