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咱们铺子去采购的食材,价格都很奇怪,比平日要高上许多,再有,听说官府突然说要加税,所以我便想着,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淮哥儿,你在县衙办公,可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说起这事,裴淮的神色便愈加严肃了起来。
他点点头:“七日前上头派下来的消息,初听我便觉着奇怪,从前尚为相公时,朝中大臣都缔成暂稳赋税的政策,期间至少二十年不变,可这才多久,怎就突然会变了风向。”
季菡也皱皱眉头:“淮哥儿,你是说……是朝中有人带头提议加重赋税?”
裴淮眸子暗了暗,眉间忧愁不见减。
他自然知道兴风作浪之人是谁,可现如今寄身乡野,想要破局难于登天。
思虑半晌,裴淮抬眼,望着季菡:“这些日子辛苦些,能攒些银钱便多攒些,以便……”
他的目光在季菡担忧的眼神中慢慢黯淡下去。
“不时之需。”
季菡将裴淮的话认真放在了心上。
连着几日,整条东门大街的商铺,唯有季菡家的铺子最晚打烊,热闹是最后断的。
铺子人手不够,她便请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只做些笨重搬运的活计。
她将世道可能会变的消息告诉了朱月娥和裴语嫣,姐妹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管累日的疲惫了,加大了宣传力度,每天招待络绎不绝的食客。
在自身铺子味道过硬的加持下,很快,季家小食铺便人满为患。
旬家酒楼里。
看着账本上凄惨的盈利,管家在边上瑟瑟发抖,使劲看着掌柜的眼色。
“啪!”
一声重响,旬掌柜将账本狠狠甩在桌上,瞪着他,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连着这么多天亏损?我请你来可不是看着咱家酒楼分毫不赚的。”
管家也欲哭无泪,辩解道:“掌柜的,这、这情况也不单只有咱们一家啊,您去瞧瞧,别人家的生意可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被那东街的季家食铺给抢走了!”
旬掌柜听了这番话,非但没有消气,火气还更大了。
“你这白吃食的还真拿我当傻子不成?纵使她季娘子再有本事,这东街南街,去的人从不一样,难不成南街这群贵人,还会为了她季娘子的吃食,屈尊去那种地方?你想诓人也别找这么愚蠢的借口吧!”
管家委屈的不行,当即就哭天喊地的拍了拍大腿:“掌柜的,我对咱家酒楼那可是问心无愧啊!这么多年了,您想想,我诓过您吗?”
旬掌柜冷哼一声,瞧见他这样子不像作假,这才熄了些气。
可越想管家的话,他越觉得不可能。
“那季娘子的吃食真有那么厉害?能让南街那群事精儿都上赶着去?”
平日里伺候那些贵人惯了,旬掌柜自然知道有钱人家的脾性,最是挑剔矜贵,不仅是对吃食挑剔,对用餐环境更是挑剔。
可东门大街向来是些小户人家去的地方,若没有本事,怎会引得这些人也蜂拥而至。
说起这个,管家的不得不佩服起来:“掌柜的,你是不知道,那季娘子的做生意的方式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不仅东西好吃,对人也亲切的很,去过的都说像回了趟家一样,每天还有免费的新鲜故事听呢。”
旬掌柜蹙了蹙眉,他没想到,季菡的铺子还真能威胁到自家的生意。
“要再这么下去,咱们家这酒楼是开不下去了。”
旬掌柜眼神幽幽一转,便掏起钱袋。
管家赶忙跟着上去,略有些疑惑:“掌柜的,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旬掌柜眼中精光乍起:“去瞧瞧,那小娘子的铺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第40章
旬掌柜揣着饱满的钱袋迈进了东门大街。
刚开始, 他还得意的挺着胸膛,毕竟在自己的认知里,东门大街就该是乞丐贫民们去的地方, 自己能踏足便已是此地的荣幸了。
可当旬掌柜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后,便彻底把骄矜的嘴脸收起来了。
“掌柜的,那、那不是王公子吗?听闻他近日刚娶了惠州城最大绸缎铺的小女儿,没想到也有闲心来这……”
“掌柜的,那不是孙夫人吗!她可是咱们店里的常客,怪不得这么些天都不来, 原都是跑这来了!”
管家瞪大着眼, 不敢置信的看着过去经常来自家酒楼的贵客们,居然一个个甘心排在季家食铺外头,就为了等着个空位出来。
奢贵的马车几乎要把整条街给堵住, 是真正意义上的水泄不通。
旬掌柜原先还高耸的肩, 一下便松懈了。
管家看了看前方排队的盛大场面,叹了口气:“掌柜的, 看来咱们也得排了。”
按理来说,这么些人,还都是些事多的,应当很快就有不耐烦掉头就走的, 可旬掌柜观察了大半天,发现人群依旧不减, 很快, 他便明白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