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面无表情拨弄着信号干扰器,嘴里没一句实在话,听得站在一边的勒金文脑袋发晕,只想喊师傅别念了。赛尔特试了半晌,换了好几个对讲,终于意识到信号有问题,他狐疑盯着陈近才:“你们用了信号干扰器?”陈近才眼皮一跳,暗骂间谍鸡贼。梁信悦忍了忍,还是年轻,忍不住破口大骂:“西九龙哪儿有钱弄那个!我们的经费半数被港英扣下,喂你们这群走狗!什么时候有闲钱买那种东西了!”他血压升高,面庞充血,骂得浑身出汗。全是真情实感,没有一点表演痕迹。陈近才沉默地看过去一眼,暗赞一声漂亮。这演技简直深得简顾问真传。赛尔特信了,却看出了西九龙对人质的重视,没有释放人质,反而将孩子抓得更紧。这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走到窗边,没有开窗,只将对讲机凑近窗缝。关应钧立刻道:“一人靠近窗户,误差减少,有把握击毙。”另一狙击手自觉调转枪口,对准另一位,“格雷曼侧对窗口,戒心降低,但其距离枪口较远,有误差,可能射偏,打胸部命中率100。”简若沉为了和队友通话,将信号干扰器暂时关了。他看着窗户上隐隐透出的人影,低声道:“我们会和英格兰驻香江总领事馆商量的,但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上升到外交……滋滋问题,滋滋滋具体情况,你们滋滋滋滋……”干扰器又被打开,做戏做到底。赛尔特将对讲机狠狠在窗台上砸了两下,滋滋声没有减少,反而变多。他不得不让挟持着人质且离陈近才等人更近一些的格雷曼去找他们再换一个对讲。格雷曼心里觉得赛尔特事情多,明明打开窗户直接谈就行。这些香江人难道能在他们没开枪的情况下,不分青红皂白击毙他们不成?但想到这次是赛尔特先发现了窗外的车流不对,才让他们有了谈判的余力,这才不甘不愿挟持着怀里的男孩,一步一顿走到陈近才面前换对讲。想要拿新的对讲机,人质和枪总得先松开一个。格雷曼选择用拿枪的手去拿对讲,“给我吧。”梁信悦咬着牙,浑身紧绷,缓缓解开对讲递出。衣料的摩擦声从对讲里传出去,简若沉回头,与勒金文遥遥对视一眼。勒金文心头一跳,抬起对讲拨开公共频道:“动手!”霎时之间,异变陡升。梁信悦一手将对讲摔在地上,与陈近才同时举枪射击。开枪的同时,他一脚踹在格雷曼腹部,衬衫下厚重的防弹衣顿时发出一声闷响。他一把护住快被格雷曼拉走的男孩,死死卧倒,将其护在身下。同一时间,关应钧对准窗边的赛尔特开出一枪。这一枪破风而出,打出爆响,穿透玻璃,直奔赛尔特太阳穴而去。赛尔特发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他只来得及微微偏了一下脑袋,这颗子弹从耳根穿过,自斜上方走,撞破头颅,从天灵盖窜出来,子弹钉在天花板上。血花四溅。蹲在墙角,“备受冷落”的那个小朋友发出尖锐的大叫。这一枪没有打中赛尔特的中枢神经,他还有一点意识。此时此刻,黑暗席卷而来之时,他才想明白。简若沉自始至终都没想过通过谈判放他们离开。所有的话,都是在引诱他们露出破绽,走到窗边!什么没有信号干扰器,都是假的。西九龙总区警署,从上到下,个个都变得会骗人!赛尔特看着办公室内的景象,看着格雷曼被击中的胸部,纵使有防弹背心护着,但狙击枪子弹口径太大,带来的冲击力让断掉的肋骨扎进了肺部。格雷曼喷出一口血雾,瘫倒在地,只来得及抓住陈近才的脚踝。陈近才一脚踢掉他手上的枪,转身去护人质。赛尔特绝望地看着这一切。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让西九龙总区警署吃点苦头。杀警察不行,西九龙有了牺牲,反而惹人尊敬,名扬香江。得杀人质。
赛尔特趴在地上,手枪正压在他腹下,没有被发现。血液源源不断流出来,身体越来越冷。此刻,他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人质。要杀一个人质!那墙角的小女孩有三个警察护着,被他劫持的那个孩子也被送出了办公室,只有被压在警察身下保护的那个孩子还有丧命的机会!他有13颗子弹。赛尔特拼尽全力,挪了挪枪支的位置,头上的鲜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一片暗红之中,他低声道:“日不落帝国万岁……”枪声响起!“砰砰砰!”“梁信悦!”“阿信!”梁信悦死死护住身下的小朋友,在孩子惊惶的目光中咬牙道:“不怕,哥哥长得壮,他打不到你。”“砰!”陈近才一脚踢翻赛尔特,看着他开了瓢的脑袋,厌恶道:“命真硬。”谁能想到这人意志力如此坚定,脑袋开瓢了还能开枪。赛尔特眼睛圆睁着,没了呼吸,唇角却带了一丝诡异的笑。他身体动不了了,但还有些意识,恍惚之间又觉得自己真闻到了德文郡橄榄林的味道,看见了简若沉口中的秋叶林。听到了伦敦西区的音乐会。陈近才将手枪插回腰间:“救护车!救护车!”他跑到梁信悦身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脖颈。有心跳。梁信悦是c组年龄最小的,半路选进来,父母都是警务处的人,家教干干净净,虽然是个来镀金的警二代,但侦查能力过硬,嘴巴又甜,一贯被c组宠着。陈近才不敢多碰他,怕造成2次伤害,只庆幸他身上穿了防弹背心,子弹从侧面打进来,顶多也只伤到了腿和手臂。陈近才嘶声道,“傻仔,站起来跑都不会。”他几度哽咽,只脱下护目镜,拿衣袖蹭了蹭眼睛。救护人员将梁信悦抬上担架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