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也想到了什么,支撑着自己起身,跌跌撞撞跟着姜行一起去了撷芳殿。温婵已死的事,一直没被宣扬出去,被瞒着的人不仅是朝臣,还有温家全部人,和撷芳殿的茯苓等丫鬟们。她们就只知道,才与温婵见了面,明明一切都变好了,忽然又被禁足在撷芳殿中,旭儿见不到温婵,也见不到姜行,哭闹了好几回。茯苓几人心中惴惴,暗中腹诽,姜行怎么这么情绪不稳定,想起来一出是一出?踹开撷芳殿的大门,姜行虎视眈眈的走了进去,辛夷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生怕他怒极了拿小公子撒气。旭儿这孩子,没什么心眼,看到了姜行,跑了过去:“爹爹!”他像个小狗一样,眉眼弯弯,那样像她。姜行身上狂乱愤恨,绝望的气息一滞,那孩子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抽抽鼻子,黑黝黝的眼睛慕襦的望着他:“爹爹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旭儿了,旭儿好想爹爹和阿娘。”他沉默着,蹲下身,摸着这孩子的头发,一直到脸侧和脖子,像是确认着什么。“爹爹?”旭儿满脸问号,但很乖的任由他揉揉捏捏。姜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满身戾气也消散了许多,将那孩子抱了个满怀。“陛下,陛下,小姐绝不是自己要走,假死出逃,一定不是小姐的主意的。”辛夷还没回过神,生怕小公子被牵连,还在低声哀求。姜行眼神漠然:“朕已经知道了。”让茯苓把旭儿领回去,还好生安抚了这孩子,许诺下次会带他去骑马打猎,仍旧告诉茯苓等人,莫要随意乱走后,他阴着脸出了撷芳殿。他的音音如此看重这孩子,从西京城破后,每一步都是为孩子考虑,委身于他也是为了这孩子的安危。她若是主动想跑,还能不带着孩子一起跑,自己跑了反而把旭儿留在暴怒的他面前,她怎么舍得,绝不会做这种事。姜行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一开始小声的笑,越笑越疯狂,越大声,那狂乱的样子,让辛夷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大气都不敢喘。他笑够了,目光中的阴冷和狠厉,即便是温婵看了,也要害怕。在温婵面前,他一直装的很好。“朕这是被小看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内宫这些太监宫女,除了一些心腹,做杂役的那些都是直接用了前朝梁宫的,不然重新甄别在广收家人子入宫,是个非常耗钱耗精力的事。连一直谨慎小心的金氏都栽了,被利用着做了这柄枪,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若他当真被劝着,将她放进棺材中,举国发丧葬入陵寝,大概这辈子他都会以为,他的音音,已经死了吧。真是挑了个好时机,趁着萧舜作乱,战事逐渐吃紧,算定了他没精力去找他的音音吗?姜行想要杀人。“走吧。”姜行谁也不理会,径直往昭阳宫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温婵喘不上气,可她都已经死了,怎么会喘不上气呢,这辈子也没什么觉得可留恋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旭儿,不过姜行是个好人,一言九鼎的皇帝应该不会骗她,而温家也能在新朝立足,应该会照顾她的孩子。至于早早死了,是不是对不起姜行,温婵倒没觉得如何。他是皇帝,富有四海,纵然她死去时心伤哀痛,但时间会让他遗忘的,没了她这个温贵妃,以后还会有别的真心待他好的女人,焉能说不会有什么赵贵妃钱贵妃吗。皇帝的真心,听一听也就算了,也省的她在他身边,一直纠结难受。豁然睁开眼,不是那么刺眼的亮光,映入眼帘的是木制的天花板,天花板?“醒了?感觉如何?”门被打开,摇摇晃晃的,温婵察觉到,这不是棺材,分明是……马车!“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温婵挣扎着想要起身,戒备的看着来人,此人穿着一身麻衣,带着蓑帽,有一张极普通平凡的脸。但他是个男人。温婵自然有警戒心,可浑身瘫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法起来,更不用提反击什么的,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温婵一向坚韧,除了因为思子之痛哭泣,哪怕自己要以身殉城,哪怕萧舜明明可以带兵回援西京,救下她们母子,却被抛弃,她也没有嘤嘤哭泣过。她不怕死,只怕死也死的不痛快。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劫走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在重重严密的昭阳宫,这些人是怎么把她弄出来的?姜行知不知道,她还活着。她吓得够呛,张了张嘴,喉咙疼得不行。那青年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被推开,一个劲装少年进了马车之中,温婵慢慢睁大眼睛,她认识他,不,应该说是她。这不是那个岭南小郡主吗?她又恢复成,第一次见面,她女扮男装在豫王府相见时的样子,扎着高马尾,一身男式窄袖劲装,脸上也没描眉涂唇,整个人利落素净的很。和安郡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郡主一马车,本来宽大的马车就显得有些逼仄,她扶着她起身,从她身后拿出一张软垫,扶着她靠着。“你昏迷这么多天,水米未进,先喝点水吧。”她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茶壶,倒了杯茶,就给她喂水。温婵感觉嗓子如咽下砂纸一般,苦涩难言,又十分滞涩,也不管是不是有危险,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她已经快要渴死了,若是不喝,现在立刻会。小郡主居然还很会照顾人,拍着她的话后背,给她顺了顺气。但这种照顾到底不是贴心温柔的,小郡主尊贵,便是照顾,也照顾的不妥帖。温婵张了张嘴,仍旧说不出话,开始着急起来。“你别急,你现在说不出话是因为服了哑药的缘故。”温婵的表情逐渐从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