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酒店的房门上没有门把手,只有凹槽识别卡牌后,才会放他们进来。同理,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出去。如今断电,更是彻底将他们锁死在房间里。晏春深捏捏眉心,神色中透出不加掩饰的凶戾。就在此时,他忽然试到衣角被极轻、极轻的拽了一下。盛斜阳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怕黑?”虽是极寒冬日,晏春深却已经很多年没感受过冷意。行走人世,向来只穿着薄薄的里衬,外面再套件大衣。于是盛斜阳的手指,此刻就透过薄薄的衣料,散发着热度。早已死去多年的阴司判官,哪会怕黑?有个声音这样说着。可腰侧的温度,像是延绵不绝的,一直烧到心里去。晏春深唇张了张,溢出一声低笑:“是啊,我很怕的。”盛斜阳倒是真的信了,担忧松开衣角,对方会害怕,于是安慰道:“没事,我会在这陪你的。”似乎怕晏春深害羞,少女又小小声的补了句:“我也不会,把你怕黑这件事说出去的。”晏春深仗着自己夜视能力好,低头看着少女白皙的指尖。瞬间喉结滚了两滚,感觉渴的不行。墙上钟表的指针划过八点,走廊上传来模糊的童谣声。滴答、滴答。在黑夜里,我会找到你,娃娃背着我,我抱着娃娃,拍拍手来,拍拍手走,我听到,听到啦,那是你的呼吸。滴答、滴答。是不是下雨啦?声音由远及近,在他们门口,缓缓停下。晏春深手指抬起,一缕黑色自掌中飘出化作墨线。电光火石间,盛斜阳猛地记起了老李卡牌的牌面,她急急忙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拉着晏春深躲进了衣柜里。衣柜很小,少女几乎是缩在他怀里,才能勉强容下。晏春深听到自己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用手肘挡住眼睛。——这是真的,很要命。恰在此时,门被打开了。
厚厚木房门犹如融化的蜡烛, 被扯出一个小小的洞口,接着又闭合。谨慎的架势,完全不给玩家任何逃生的机会。漆黑的环境下, 房间里响起细微渗人的动静。——啪嗒、啪嗒。声音频率间隔相同, 并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多半是鬼物出没。晏春深判断出位置, 离少女近了些, 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向上的符号。一瞬间有温热的呼吸拂过, 发丝垂落颈侧,莫名有点痒。盛斜阳脸颊发烫, 却没空管这些, 聚精会神的盯着天花板上的鬼物。果不其然, 上面蛰伏着一只纤细青白、带着尸斑的手。鬼物没有视力, 因此才不断在房间内游走, 试图寻找到二人的踪迹。眼见时间流逝,鬼物没有任何收获。不由失去了耐性, 砰砰砰的敲击着, 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血印。盛斜阳心念稍动,明黄的符篆落于东南西北四处,将房间牢牢封住。“总算等到你了。”少女踹开柜门, 笑容和善,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鬼手贴在墙壁上, 呆滞的停住。虽然只是残缺的尸块, 但少女从它的动作里,分明感受到了满脸问号。盛斜阳扛着雁翎刀, 轻飘飘的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房间内空间扭曲,符篆内蕴含的玄门正气, 瞬间爆发!鬼手无声嘶吼,表面的尸斑愈甚,五指张开,直冲北方方位的符篆撞去!晏春深弯唇道:“它想逃回酒店内部。”“恐怕是在做梦。”刹那间正气化作绳索,一道道捆在鬼物身上。晏春深旋转着手上的卡牌,牌中的鬼物与眼前的,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抬眼看着少女,再看看那只拼命挣扎的鬼手,笑道:“怪不得你要生擒它。”盛斜阳用刀背敲了敲鬼手:“我没记错的话,老李那张牌上是一双腿。而你我的卡牌上都是鬼手,也就是说同一个房间内的室友,卡牌上的内容是一致的。”“有手,有腿。”晏春深视线落在相隔的墙壁上,“三号他们那该是躯干或者头颅。”盛斜阳回过头,却在此刻骤然察觉肩上一痛!原是在她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红色的手印。对啊,手本来就该有两只的。三人房内。老李盖着薄毯,侧身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只要、只要熬过今晚,一定能把蕊蕊平安带回去的。周冉冉趴在墙壁上,用手肘撞了下黎湛道:“看来他今晚准备装睡了,那我们怎么做?”黎湛抱臂浮在半空,要是装睡就能躲过,那游戏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玩家丧命,但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对方的幻想。于是轻轻叹气:“横竖大家都不是人,真来了打一架就是。”明明是一个温和俊美的青年人,开口竟很暴躁。周冉冉翻过身,发出‘啧啧’声,但因为他这句话,原本焦虑的情绪,奇异的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