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侧过头,先是讶异了一下,未曾想到崔辛夷也在宣阳宫,但也很快了然,迅速扬起浅笑,说:“我恰好有话想和你说。”崔辛夷一怔:“殿下请讲。”“我不希望你嫁给太子。”林元瑾认真地开口。 起疑“我不希望你嫁给太子。”崔辛夷怔在了当场,先是茫然,紧接着困惑,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元瑾:“为什么?”她几步上前,连着追问:“你…您之前不是这般说的。”“我不知你是否知晓,太子殿下愿给你侧妃之位,但按父皇之意,你若进太子府,便是崔才人。”林元瑾抬起眼,简单地说。这其实就说明了皇帝的态度。林元瑾并不认为皇帝会为了两个妾室的位份,亦或是她这个非亲非故的太子妃打自己亲儿子,但他绝对不会不在意外戚。“我并不是怕你分宠,我只是……”林元瑾声音一顿,抿起唇,心里陡升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林元瑾想要崔辛夷有选择的机会,但又迟半拍地想起来,她自己当初为何没选择?难道是她不想吗?林元瑾没再说下去,只摇了摇头,透亮的眼瞳里升起一股浅淡的恹恹感。“臣女不在乎位份!”崔辛夷坚定地说,双眸直视着林元瑾,真挚而热烈,“臣女恋慕太子哥哥多年,情不知其所起,只要能嫁给他,臣女什么都愿意做,您不必有顾虑。”“是么,也好。”林元瑾看着眼前因恋慕而炽烈的双眸,呢喃着点了点头,只当方才没说那话,弯起眼笑了笑。有个指望总是好的。反倒是崔辛夷困惑地看着林元瑾。她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龄更小的太子妃。林元瑾做到了应该做的宽容,好像在太子身上她毫无私欲,哪怕长姊欺人太甚她都未曾失态。初见之时,崔辛夷分明笃定林元瑾看太子的眼神盛满一腔真心,如今太子受伤,她又不紧紧守在太子身边,反而转身平静地走出殿,崔辛夷又没那么确信了。她的真心怎么好像时有时无的……?没等崔辛夷琢磨明白,太医院院正从殿内走出,没注意她们在一侧,神色紧张,大汗淋漓,匆匆离去。张嬷嬷神色有变,似是思索。马上,殿里又派人出来传唤。一个宫女福了福身,低着头开口:“皇后娘娘请您一个人进去。”“本宫知晓。”林元瑾点头应道,转头看了看崔辛夷,简单道了声告辞,腼腆地看向朝张嬷嬷,“您去歇会儿,不必等着我。”“老奴省得。”张嬷嬷笑着答应下来,静静地看着林元瑾走进殿,毫不犹豫转身便追着方才太医院院正离开的方向而去。院长越走越快,火急火燎地来到皇帝书房求见。皇帝正等着他来,早已叮嘱了太监不必通传,直接宣进来。“太子如何?”皇帝看着手中的奏疏,头也不抬地问。他虽这般问,实则没怎么担心,他虽不是征战戎马之年,手上却也颇有分寸,太子顶多是受几下皮肉之苦,伤不到筋骨。“陛下……”院正欲言又止。皇帝听着声儿就觉苗头不对,浓眉一皱,疑惑地看向院正:“莫要故弄玄虚,有话直说!”院正组织了一路措辞,如今满腹草稿都不知怎么说,只踌躇道:“太子似是有阳虚之兆,需得慢慢温补。”皇帝猛地睁大了眼,手头的笔“啪”地一甩,墨点洒出一条慌乱的弧线。什么玩意儿?他真把太子打出毛病了?!“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皇帝质疑。昨夜宴席的记忆还清晰可见,为此还有数人人头落地。院正也很崩溃,别说是他,三个老太医昨天诊出的也都不是这个结果啊!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呢!“难不成是朕打出来的?”皇帝匪夷所思之下,竟开始自我怀疑,“可朕打的也是他后背啊。”“这……”院正拿出一方帕子擦拭着额侧冷汗,斟酌着说,“下官认为,陛下打太子那一顿,不至于把他阳元打伤了。”院正心里有事没敢细说,他方才反覆切脉,总觉得这阳虚之症不似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的。但他官生几十年,昨日若是误诊,那便是杀头之罪,可疑点是若误诊,那也不该是三人同时误诊啊。反正不管怎么样,肯定不是皇帝的问题!院正补充:“太子身上除皮外伤,还有药物、熏香痕迹。”“药物?”皇帝眸光一转,定下神,心下想既不是他的问题,那他就可以来慢慢清算到底是谁的问题了,“可是林家女勾引,下药所致?”“主要不清楚太子到底服了何药。”院正支支吾吾,“若是动情之物,一般情况下没那么严重,但是也不一定……”这话听起来像是自觉不太可能,但是又没说死,反倒让皇帝起了疑心。
皇帝在位多年,向来知晓官场作风,许多事虽经常被夸大,但向来是空穴来风。“昨日太医三人诊断太子安然无恙。”皇帝平淡直叙。帝王威压如九鼎沉沉压下来,院正霎时汗流浃背,扑地跪下,脑袋着地:“陛下,昨日千真万确,下官绝非误诊啊!”“朕没说你们诊错了。”皇帝一摆手,眼底沉下重重阴翳。昨日之事裴氏虽未直接出头,但明显是皇子伐异,造谣太子不能人事一语过重,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若非有完全把握,他们如何敢当众发难?如今看来,仍是疑点重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皇帝盯向李公公,已有了想法,“去,召张嬷嬷来。”“禀陛下,张嬷嬷已在外等候。”李公公笑脸相迎。“快传!”皇帝立刻让他宣人进来。张嬷嬷毕恭毕敬地走走进来,行完礼。“你来得倒正是时候。”皇帝踱步几下,看着张嬷嬷,笃定地安排,“朕命你以注重嫡皇孙一事提点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