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又明亮,好似冬日里一缕暖光。未等崔夷玉反应过来,林元瑾就重新低下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萝卜尖儿插在了小雪人的鼻子上,接着从旁边摸了几根小树杈,掰成细条插在它身上。她还是 梅园“嘘。”崔夷玉手捂住林元瑾的嘴,一手搂着她的腰,膝盖抵在她身侧,紧贴着身子藏匿在阴暗的巷子中。漆黑的夜晚仿佛染黑了天上飘着的雪,飒飒寒风吹得街上零星的灯笼摇摇欲坠。街道上万籁俱寂。无人知晓临近宫门的巷子里,今夜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崔夷玉紧紧抱着林元瑾,目光却直直看着巷子口,直到脚步声渐弱,才松开手,转过身躬身,放在背后的手朝她招了招。林元瑾提着裙摆,无比熟稔地趴到崔夷玉的背上,搂住他的脖颈。她出门前想穿得少一点,免得行动不方便,崔夷玉却立刻否决了她,接着将最厚实的皮毛大氅给她裹得严严实实,围脖手套一个都不能少,就差将她的脸也蒙住了。她身上还隐约有晚间吃的锅子的辛辣味,哪怕在外面吹夜风,身体也不冷,只是裹得像个球实在笨重得肩膀酸,生怕压住了崔夷玉。可崔夷玉却身体力行地破除了林元瑾的担忧。他轻轻松松地站起来,掂了掂林元瑾让她往上抱紧,接着悄无声息地拐弯走出了巷子。
少年如夜间魑魅,身轻如燕,哪怕身上负重,也落地无声,以极快的速度避开夜间巡卫的视线。林元瑾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后,感受着寒风从耳畔大肆刮过,心跳却让贴拢的身体愈来愈热,颠簸的路程也让她是手越抱越紧。她仿佛比崔夷玉还要紧张,生怕半夜爬宫墙的事露馅,虽然崔夷玉说如果被发现了他也有皇帝赐的令牌可以敷衍过去,但她情不自禁地觉得叛逆到有趣。耳边传来不远处侍卫零星的叫冷。伴随着又一个大跃,钩锁收起发出“卡哒”的一声。林元瑾抬起头,就发现两人已经进到了宫中。与萧森的宫外不同,宫墙之内,夜里也亮着许多灯,冬日里巡逻的宫卫也没有怠惰,只因为越是寒气重越是容易起火事。崔夷玉仿佛天生多带了一双外置眼,熟练地避开人群,背着林元瑾直直地越过各个宫宇,朝着梅园里去。多宫婢和太监的地方往往不必如之前警戒,也轻松许多,没过多久就到了梅园。远远便看到了一大片红粉云,花瓣上落着雪,时不时扑簌簌地往下落。梅园附近没什么守卫,白日里也只是偶有宫中的妃嫔会前来观赏,在这寒天里侍卫都尽可能避免值夜班,鲜少有人想不开愿意出来受冻。崔夷玉从墙上一跃而下,将林元瑾放了下来,牵住了她的手。他们都不知皇帝这清扫何时会结束,但梅花的花期大抵是撑不到了。林元瑾踩着地上软软的雪,被崔夷玉递了一个不知何时顺的灯笼,看着明灭的火光下,浅色的花瓣染上温暖的橙色。头顶的梅花树上有一枝已然被雪压折了,崔夷玉便将它掰了下来递到了林元瑾怀里。崔夷玉时时注意着林元瑾的脚下,眼见着她踩到一块结的冰上,手无声地护在她身后。“我从前没见过这般好看的梅花。”林元瑾轻声开口,转头对上崔夷玉的双眸,抬了抬手中的灯笼,“你呢?”京中最好看的花都被圈在权贵之家,供给各家做宴请宾客的由头。白日的积雪已经扫净,深夜里皑皑新雪又重新铺在梅园里。微亮的灯笼照亮了他清俊的脸庞,在寒风中摇曳的火光落到他漆色的眼瞳中,映照出了林元瑾的脸。“在崔家时见过。”崔夷玉眉头微蹙,艰难地回忆起来。他作为暗卫要观察的人与事务太多,注意力从未在这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上。“不过不是冬日,是春日之时,崔氏女宴请众人行曲水流觞之趣,太子与她吟诗作对。”而他藏在暗处,观察着太子的动作和情态,将其印在脑中以供之后模仿。“春日?”林元瑾一怔然。她记得凌寒独自开的诗句,却不知梅花的习性。“梅花并非喜寒之花,只是宫中的花侍为了迎合帝心,偶尔也会用些手段来催花。”崔夷玉轻笑起来,“来年春日你也能赏到梅花。”来年春日。林元瑾听到这几个字,不禁笑了起来。“好。”他们又往梅园深处走了走,像是要一夕之间将过去都没赏尽的花看个够,但灯笼中的蜡烛显然撑不了多久。林元瑾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的灯笼,感觉到鞋底隐约有些湿润,拉住崔夷玉的手:“你冷吗?”她一伸手,就碰到了崔夷玉冰冰凉的手,当即握紧了他:“你手好冰。”“早知我们便不在冬天大半夜出来了,春日里赏也一样的。”林元瑾低声说。“当然不一样。”崔夷玉难得地否定了她,抬手捧住了林元瑾的脸颊,专注地望着她:“你不开心吗?”“……开心。”林元瑾不得不承认,“但。”她不想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愿望让崔夷玉受苦受难。他才刚养好身子骨,何必陪着她半夜出来受冻呢。没等她说完,崔夷玉就笑了起来。他相貌清俊,难得真情实意地笑起来,眉眼就如清丽芙蕖,专注地看着林元瑾,眸中清冽的光真挚无暇,令人心悸。灯笼的火光彻底消散。梅园变得一片漆黑,只能看得到一棵棵梅花树如漆黑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这就够了。”崔夷玉捧着林元瑾的脸,吻了吻她的鼻尖,抵着她的额头说。雪下赏梅和春日赏梅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之后也能看到梅花就放弃眼下的梅花。林元瑾既喜欢雪,崔夷玉就不愿拖到来年春日。他对花花草草都没有感觉,认知尚且能慢慢转换,但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