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还放在原处,便签也依样压在瓶下。
邵承昀拿过那张写了手机号的纸,撕碎以后顺手扔进垃圾桶。这一扔不要紧,他才发现原本该在垃圾桶里的润滑剂避孕套等物也被辛榕一并带走了。
邵承昀这一来只剩下冷笑点头的份,心想这小孩真是出息了,就跟打扫犯罪现场一样,连袋垃圾都没给自己留下。
他转身就出了套房,直接去往船舱二层的广播室。路上正好遇到大副迎面过来,这人当年就是邵承昀亲自面试招上船的,也算得上年轻有为,在丽星号一路提拔,很受船长重用。
邵承昀立即将他带上,让他给广播室的工作人员下命令。
不出两分钟,一条即时广播就在全船响起。
——辛榕,请你到902房间。邵先生在等你。
——辛榕,请你到902房间。邵先生在等你。
……
就这么一条简单的寻人通知,一连循环播了十遍。对于普通乘客来说倒没什么,无非是以为谁在下船前走失了,家人朋友找得急,才上了全船广播。可是对于常年在船上工作的人而言,这十遍广播就像一条爆炸新闻,一下激起了众人的反应。
其实邵承昀并非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且他一贯情绪淡薄,公事公办,也很少能有人把他激怒,让他真的发火。
那个年轻的女员工坐在话筒前格外小心地重复着十遍广播,大副则在一旁观察邵承昀的脸色,最后得出结论:哪个狗崽子不要命了,能把老板惹得这么火大?
几分钟后,邵承昀从广播室回到了902房间,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辛榕出现。
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可是从昨晚的情浓意蜜到今天直接消失不见,这个落差太大了,邵承昀想迁怒都找不着人,最后给祝经理的办公室拨了个电话。
祝经理接得很快,想必也是听见广播寻人了。邵承昀刚说了声“喂”,他就连忙地道歉,说,“邵总对不住,是我大意了。辛榕今天一早申请优先下船,本来也该他轮休,我没有多想就批准了。”
船上的工作时间比较特殊,一般短途航行是五天,长途航行十天,要做了一短一长两轮航行,才能连续休息四天。
当时辛榕来找祝经理批准下船,脸色看着就有些苍白。明明天气已经放晴,他却穿着件衝锋衣,一排拉链都拉到下巴尖了。
祝源以为他这几天跟着邵承昀太辛苦,也没好扣着他,批了他的申请。等到过一阵子听见船舱广播,才知道这里水深着呢,自己放错人了。
邵承昀听完他诚惶诚恐地道歉,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祝经理握着座机听筒,冷汗都快下来了,才听得邵承昀说了句,“你把辛榕的手机号给我。”
几天前邵承昀翻看那份母亲林莺递给他的资料时,上面当然也印有辛榕的联系方式,但他只是不耐烦地匆匆扫了几眼,根本没细看。
这几天在游轮上他有种占山为王的优越感,辛榕仿佛就是他触手可及的猎物,所以也没想过要对方一个手机号。
现在结婚对象直接撇下他跑了,他看着自己从祝经理那里听来的号码和住址,深呼吸一次,压了压心头的火,才把一张便签纸对折塞进裤袋。
不能现在联系,邵承昀心道。他难道没有自尊么。
——就算要联系,也是今天下午。
-
邵承昀走通道下的船,司机已经在海关出口等他了。
刚有一通母亲林莺打来的未接来电,邵承昀还没回拨,他略显烦躁地侧身进了轿车后座。
司机很恭敬的问他,“邵总,您去哪儿?”
邵承昀因为担心自己回到市区的公寓会被长辈找上,所以说了半山别墅的地址。
邵承昀在平州有两处常住房,一是距离公司开车十分钟的高级公寓,另一处则是位于平州南郊的半山别墅,依着青屏山而建,风景秀丽。
他一般周末才回那边,但是今天想清静清静,就让司机把自己载回了别墅。
从港口开到别墅区要穿过大半座城市,中午的交通拥堵,差不多耗了一个小时在路上。
邵承昀起先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后来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他就直接打开笔电开始办公。
虽说是作为邵家最小的儿子,平时出去交际应酬时也有亲近些的人叫他一声“二少”,听着就像个纨绔公子,但邵承昀其实是个事业心挺重的人。他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也有雄心壮志和与之匹配的能力。
当年从商学院毕业后,他选择留在邵氏的海外分公司发展,没有当空降的接班人,就是踏踏实实从中层管理干起,起初手下仅有四名员工。和其他普通经理一样,加班熬夜都是常事,他从来不抱怨,甚至比手下干得更多些,以示担当和表率。
也正因为这样,他很受父亲邵瑞的看重。比起作风较为敦厚温和兄长邵仲麟,邵承昀更像是那种具有开拓精神的继任者,能把家业做大做强。
司机把他开回半山别墅,助